騎馬之人穿著一身灰色的窄袖布衣,打扮裝束像是田莊中的農戶。
但他身姿矯捷,夜能視物,騎術了得,明顯是個有身手的。
此人到了別院門口勒馬急停,而後匆匆翻身下馬,從懷中摸出幾封信件交給守在門外的小廝。
小廝接過,急奔入府,一路不停,直到到了內院中的書房門前才駐足。
緩了幾口氣,他敲了敲書房的門,裡面一道沉穩冷冽的聲音傳來:
“進來。”
小廝才推門而入。
門內,一身墨色長袍的年輕男子正立於桌案前,寬大的案上平鋪著一張輿圖。
若有旁人在此定會驚訝地發現,這輿圖竟是涵蓋了大慶國、縉國等周邊數個國家。
一國之輿圖已夠罕見,而案上的這張輿圖簡直覆蓋了大半個陸地。
圖上標記詳細,有的地方還用硃砂筆細細的圈描出來。
若是打起仗來,這一張輿圖便可敵幾十萬大軍!
可盯著這輿圖的男子,眉目間卻沒有一絲開懷。
進門的小廝有些小心翼翼,他看著男子皺著眉,用硃砂筆在這輿圖中的一個州郡名字上劃了個叉。
小廝心中一嘆,看來此處也沒尋到少夫人的蹤跡…
這小廝正是來旺,而案前專注於輿圖的男子便是沈臨鶴。
兩個月前,被打暈的沈臨鶴醒來時已是在離京的馬車之中。
來旺惴惴不安地看著一臉陰沉的沈臨鶴,主動將前因後果全部交代清楚。
本以為沈臨鶴會大發雷霆,調轉馬頭回去找南榮嫿,可不曾想他只是沉默地任由馬車載著他離京城越來越遠。
半晌之後,沈臨鶴才啞聲說出了一句話:
“她讓我相信她…”
可那之後,他卻如同換了個人,極少開口了。
縉國的山渭郡有沈臨鶴早已準備好的別院,別院中的一切都按了南榮嫿的喜好來佈置。
沈臨鶴靜靜地等了南榮嫿半個月的時間。
半個月一過,不見南榮嫿的身影,沈臨鶴便開始如瘋了一般尋找南榮嫿。
甚至不惜主動聯絡了李未遲,想要動用朝堂的力量一起尋她。
不過,是由杜縉在其中牽線,李未遲並不知沈臨鶴究竟在哪裡。
來旺打量著沈臨鶴的神色,小心地將手中信件擱到了沈臨鶴身前的桌子上,低聲道:
“少爺,一封是都城梁君主的來信,一封是杜縉公子的,另外…聖上也來了信。”
“唔。”沈臨鶴頭都不抬,目光緊緊盯著輿圖,喃喃道,“莫非是這裡?”
可接著,他又搖了搖頭,“不對,嫿兒說過不喜那裡食物的味道。”
來旺靜靜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沈臨鶴,見他沒有看信的打算。
本來放置在桌案上盛著晚飯的託盤也被移到了一旁的矮幾上,上面的餐飯一動未動,已經涼透了。
顯然他家少爺今夜又滴米未食。
來旺嘆了口氣,收拾了碗筷,提著託盤出了書房。
輕輕將房門緊閉,來旺抬頭看了看春末夏初晴朗的夜空,耷拉著眉眼嘆道:
“少夫人,你到底在哪啊,你若是再不出現,這日子可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