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鶴的聲音幽幽,在書房中響起,將南榮嫿帶入到幾百年前的時光中。
“景琰繼位後,勵精圖治、殫精竭慮,卻慢慢熬壞了身體,他在位不過三年,便薨了。
傳言是在書房中徹夜批閱奏摺時,吐血而亡。”
南榮嫿將書合上,這書記載了景國從開國到亡國的五百多年的歷程,這五百多年的時光,都記錄在這薄薄的一本書冊中了。
南榮嫿忽而覺得手中的書冊竟是如此沉重,承載著那麼多人的喜怒哀樂,家國的興衰存亡。
“這本是正史,只大略有個記載,若是想看其中內情,還需翻一翻那些傳記。”
沈臨鶴正要伸手去拿桌子上其他的書冊,門外傳來了腳步聲,不一會兒書房門被敲響了。
來旺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少爺?”
因著沈臨鶴,來旺已與李嬸他們混得很熟了,在這宅子中除了南榮嫿住的內院,其他地方可自由來去。
沈臨鶴知來旺來此,定是有突發之事,他對南榮嫿知會了一聲,便出門去了。
南榮嫿坐到方才沈臨鶴坐的椅子上,她的目光落在身前那幾本厚厚的書上,隨手拿起了一本,翻看起來。
書房外的迴廊上,風燈搖曳。
來旺神色擔憂道:
“少爺,聖上果然派人去查老爺之前與舊部的書信了,幸好我們早有準備,將全部書信銷毀了,否則…恐會讓聖上起疑。”
沈臨鶴負手望著庭院中幾棵光禿禿的樹,唇邊溢位一道輕哼。
“疑心既有,不管有沒有證據,都會如此。”
只不過,方才南榮嫿同他講過,原本的命數中,因著東平寒月,沈家的書信被當成了罪證。
可如今,明明東平寒月已不在,卻依舊舊事重提,這其中,李未遲究竟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少爺,之前提到的關於小漁村的事,我們的人已經去打探過了,那村子確實不大,只幾十戶人家,可對外人十分警惕。
只要有外人進入,便關門閉戶,我們的人怕打草驚蛇,只說是探查海域的商人。”
沈臨鶴點點頭,“讓他們駐守在外圍,觀察每日村民的進出,不要被人發現。”
“是。”來旺應下,而後匆匆離開了。
幾句話的功夫,風比方才強勁了一些。
風燈搖搖晃晃,沈臨鶴臉上昏黃的光也隨之晃動。
略作停留,沈臨鶴褪去臉上的沉重,唇邊勾起一抹笑意,才推開了書房的門。
可一抬眸,他卻愣住了。
只見燈下,女子眉頭輕蹙,目光直直地盯著桌上攤開的書頁,一動不動,竟連他推門進來都沒有察覺。
沈臨鶴清了清嗓子,南榮嫿才恍然抬頭,與沈臨鶴四目相對時,她的雙眸中竟有了淚意。
沈臨鶴唇邊的笑意一下消失了,他忙走到南榮嫿身邊蹲下身來,與她視線齊平,問道:
“這是怎麼了?”
南榮嫿將桌上的書往他身前推了推,沈臨鶴只掃了一眼,心中便是一凝。
只見上面寫道——
越陽王宮走水,彼時越陽王景柘外出即返,見寢殿火勢如龍,其不顧己身,沖入火中,再未得出。
天降傾盆,烈火漸歇,眾者尋越陽王見其身臥殿中角落,容色難辨,然其身下畫卷完好,未有一損。
眾者驚痛,展畫觀之,只山林圖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