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嫿懸於京城高空之中,她舉目朝上望去,天空如被人撥快了齒輪一般,鬥轉星移,眨眼間日夜輪回。
約莫過了四五日光景,眼前的一切又漸漸慢了下來,然後停在了一個朝陽剛剛露頭的清晨。
南榮嫿正疑惑著,倏然間,她的身體開始直直下墜,不過幾息她便從高空落到了皇宮之中。
安穩落了地,南榮嫿環顧四周,目露疑惑。
眼前情景應當是剛剛下了朝,可眾大臣在廣華殿外並沒有離去,他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杜統領,如今劉公子雖已尋到南榮一族,但畢竟路途尚遠,今日必是趕不回來了,可沈家一事不能再耽擱,這可如何是好?”
南榮嫿朝聲音傳來之處看去,見一個文官打扮的人正壓低了聲音對杜縉說著話,想來是沈臨鶴的人。
從遠處看,他們兩人神色尋常,甚至唇邊還帶著禮貌客氣的笑容,可為了不引人懷疑,二人說出的話則與他們的表情完全不搭。
杜縉笑著說道:
“方才早朝,東平寒月的意思十分明顯,這次沈國公的罪責必定是逃不過了,而讓人沒想到的是,未遲竟…沒有一絲反駁的意思,難道他連最後一點與臨鶴的兄弟情都不顧了嗎?”
那名文官笑著點點頭,開口道:
“方才沈少卿的模樣讓人憂心的很,如今殿中只餘了他與李未遲和東平寒月三人,我怕他控制不住脾氣,當面與李未遲和東平寒月作對,這樣一來,怕是沈國公還未定罪,沈少卿又入了大獄。”
其他官員的說話聲也不斷地傳入南榮嫿的耳中,均是討論沈家一事,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唏噓感嘆的,但沒有一個願為沈家出頭。
“傅丞相好厲害的手段。”前方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南榮嫿抬眸去看,見是禦史大夫謝坤。
謝坤正眸色微涼看著站在殿門臺階前一副老神在在模樣的傅慶堂,傅慶堂輕掃了他一眼,冷淡說道:
“我與謝大人下月便是親家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謝大人在這朝中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強者為尊的道理,謝大人早該懂的,若不然也不會讓謝大小姐嫁入我傅府吧。”
謝坤壓了眉眼,又神色複雜看了傅慶堂一會兒,終是挪開了視線。
南榮嫿心中不知該作何感想,原來在原本的命數中,大慶國朝堂因著東平寒月的蛀蝕已是百孔千瘡,就連謝坤這樣的清官為了保全自己和家人也隨波逐流了。
如此局勢下,沈臨鶴若想翻盤…難!
南榮嫿目光落到緊閉的殿門上,照方才那名文官所說,如今殿中只剩了沈臨鶴與李未遲和東平寒月,她心中不安卻又無法挪動腳步,只得與殿門外眾多的官員們一起耐心地等著。
又過了約莫一刻鐘,殿門被從內開啟了。
李未遲負手走了出來,再然後是東平寒月,沈臨鶴走在最後。
三人面色沉靜,看不出絲毫喜怒。
李未遲在階上站定,沉聲說道:
“沈士則聯絡沈家舊部,召其入京,又與衡昌狼狽為奸,證據確鑿,沈士則也已然認罪,由此…”
李未遲頓了頓,啞聲道:
“由此,削去沈士則國公頭銜,今日午時當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