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裡提到被損毀的心臟和大腦也靜靜躺在最中央,心臟碎成了數塊,安靜地躺在膠囊底端,大腦則是一團混沌。
另外還有一些重要的血管神經也被單獨存放,不知道存放了多久,有些組織甚至保留著新鮮而詭異的粉紅色。
每路過一個玻璃罐子,林綰的眼神都會在上面停留一會,從最開始的震驚和噁心,到後來的憤怒,最後流露出強烈的哀傷。
就連林綰也覺得有些奇怪了。
雖然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被分割如此確實慘烈,但她的悲傷,似乎不只是對於這個人的垂憐。
被一種更為強大的意志,意圖打破什麼,意圖衝出某種桎梏的憤怒而包裹,恍然之間,她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個追著永遠追不到光芒的夢境。
“你還好嗎?”蘇離看她臉色實在嚇人,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溫熱的胸膛抱著她的脊背,傳來些許穩健的心跳。掌心在她臉頰兩側覆蓋上,試圖讓她看向自己的臉,“不要硬撐,我們可以先出去,以後還有機會。”
林綰稍微從紛亂的思緒之中回過神來,眼底已經帶了些潮溼的熱意,在那一瞬看見蘇離臉上的擔憂。
蘇離實在是很難形容此刻林綰的眼神。
彷彿落水之人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時,終於抓住了一根漂浮而來的救命稻草。
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眼神?
這明明只是一個和他們毫不相關的人。
“好。”
林綰沒有再繼續堅持,終於點了頭,聲音有些虛弱。蘇離隨即帶著她,轉過身朝著門口走去。
在路過那個裝著藍色眼睛的玻璃罐時,林綰最後深深地看了它一眼,像是在和一個她闊別已久的朋友道別。
兩人找到了在電梯口能夠上下的那塊瓷磚,按照原路返回了實驗室內,所幸剛剛來實驗室拿檔案的那個人並沒有回來。
蘇離解開了人臉鎖,兩人順利回到會議室。
蘇離和林綰才剛剛走出洗手間,就聽到會議室大門等門把手響了一聲,緊接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兩人都是嚇了一跳,仔細一看,面前的人正是那天激怒了徐志生的人。
“你們什麼時候進來的?”見到二人,中年人似乎大吃了一驚,“我剛剛進來還沒有人,就出去拿了份檔案。”
他提到了檔案,蘇離有些敏感,眼皮一跳,裝作若無其事:
“我們剛剛從外面進來的,這大樓一層,怎麼才這麼一個廁所間?還放在會議室裡面,害得我們到處找。”
他們旁邊就是洗手間,中年男人點了點頭,倒是也不懷疑真假,主動朝著他們的方向走去:
“那你們用完了?那我去上。”
“你隨意。”
蘇離讓開身子,讓中年男人進去,和林綰交換了一個眼神。
林綰自然地走向會議廳門口,只是路過中年男人剛剛放在桌面上的檔案時,腳步略有停頓。
在會議室門口轉了一圈,林綰又原路返回了,靠近蘇離,坐在他的身邊。
林綰用手撐住腦袋,微微偏過頭去,確認監控探頭看不到此時自己的唇部動作,才壓低了聲音開口:
“不是他。”
她剛剛看見了那份檔案,和那份實驗資料記錄完全不同。
“好。”蘇離緊鎖的眉頭仍舊沒有解開,抬起眼睛瞥了一眼仍舊緊閉著的衛生間門,也放緩了聲音,“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嗯。”
林綰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