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杏潔白的上排貝齒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嘴唇,拍了一下朱漆柱子,領著兩個跟班走了,一群倒閒話的丫頭立馬嗤之以鼻地八卦起來:
“以前說踹就踹,現在好了,吃不到泛酸了。”
“賤種就是賤種,嫁給寶象也脫不了糞桶婆子的家底。”
“切,你説她當初怎麼就那麼蠢呢?”
“一枝花瞎了眼唄!”
“豈止是瞎眼,還被寶象那個醜鬼給睡了。”
“我艹,不是吧,他們才多大,這都能睡一個床上了。”
“我跟你講啊,我聽說啊這一枝花早熟的很,那上面啊已經有饅頭那麼......”
寶瓶數著念珠進了大殿,早課還未開始,他便盤腿坐在角落的一個蒲團上,心中默唸著法華經,宏旭抱著一沓子經書進來,見他閉目坐在蒲團之上,手中念珠有節奏地數著,嘴角未動,但觀其行,宏旭就眼睛一亮,此乃虔心向佛的弟子才會進入的默誦佛經狀態,看得出來,此子佛性堅毅,長此以往,將來必為一代佛門高僧。
今日早課講的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卻無光點湧向,好似宏旭嘴裡講的心經是偽經一般,雖然聽起來字字珠璣,頗有深意,可越往後聽,寶瓶書蘆中的三尊金佛越是皺眉,好似這心經差字缺句,聽入耳中,便是不連貫、歧義多、甚至有歪曲佛意之處,三尊佛像聽得搖頭不已,寶瓶也就不去管它,只自顧地默唸著法華經,臉上還是保持著專注微笑的神情,好似心領神會般。
早課畢,去五觀堂用早飯,寶瓶端著自己的飯食來到沙彌的位置上,與他相熟的寶書依舊坐在他身旁,一邊嚼著饅頭,一邊低聲衝他道:
“寶冠今早被打了,我知你和他是好友,但寶山師兄勢力太大,勸你別去招惹。”
寶瓶眉毛一顫,朝著灰袍僧那邊望去,他目力超人,一眾吃肉的灰袍僧中果然未見李永強的身影,反而有幾個滿臉橫肉的和尚朝他這邊看來,嘴中不乾不淨地說著渾話,眼神戲謔邪惡,寶瓶與他們對視一眼,埋頭啃饅頭,三兩下啃完後,他起身收拾飯盤,剛走到淨手水池邊上,一名灰袍僧也走了過來,扔下飯盤,激起的水濺了寶瓶一臉。
“晚課後我們還要打寶冠,若你不服,可晚課後同來後山竹林,哦,你修閉口禪的嘛,走文和尚那條路吧,那我看你還是別來了,免得被打哭去找你文和尚師傅告狀。”
那人拋下話,轉身便走,寶瓶不吭不哈地洗完飯盤,順便將此人撂下的飯盤也一併洗乾淨,在旁邊知事報以同情的目光下收拾好餐具,與知事合十告辭,知事見他模樣俊秀,知節懂禮,不忍心地出聲提醒:
“別去,他們都是入了品的,人多勢眾,你去會被他們打壞了。”
寶瓶看向一臉擔心的知事,再施一禮,面頻寬慰的笑容出了五觀堂,一出堂口,他腳步加快,手中的念珠也越捋越快,十五息內,他邊來到了李永強住的禪房,灰袍僧是入品武人,房舍都是單獨的,雖然狹小,但好歹五臟俱全。
他走到窗欞前,墊著腳朝內張望,卻見李永強躺在床上,額頭、左手小臂都裹著紗布,石頭則端著一碗稀粥,吹著給他餵食,還不斷抱怨他道:
“都跟你見了多少次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偏要去和寶山那夥人置氣,怎麼著,人家藉著切磋的名義打你,你雙拳難敵四手,這以後的日子啊,難咯。”
“那又怎樣?我不信他們能壓我一輩子!”
“善說不聽,你還要吃多少苦頭?我跟你講,那幫人手段多心腸毒,到時候找個由頭把你往秦嶺絕脈中一丟,你這二百多斤都不夠妖獸啃的。”
“我不服,我特麼就是不服,寶山可以打死姚紅,憑什麼我不能打死他?比武切磋,死個把人又算什麼,寶山手底下狗腿子多,我一個個打過去就是,他們憑什麼以多欺少。”
“哎~你~”
石頭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李永強這頭犟牛犯起倔來八匹馬都拉不回頭,他正待放下碗去取湯藥,兩枚石子自窗外射入,石頭聽聲辨位,想要躲避,卻無奈暗器速度太快,他與李永強都中了招,猛烈的睏意襲來,昏睡過去。
寶瓶踏入房中,走到李永強床前,一掌摁在他腦門,一股纏繞著銀金二色的蔚藍色內力竄入他體內,道德之力修復他的內外傷勢,慈悲之力打磨他的筋骨皮肉,洛水之力拋下佛道二力,悶頭悶腦地衝擊李永強的任督二脈。
李永強痛苦地擰緊了眉頭,渾身汗出如漿,自身的般若心經原本還要抵擋一下洛水的侵襲,可被隨之而來的藥師如來佛光一照,便溫順地如小貓咪般跟著藥師佛光一起去撿道德圓光的漏,查漏補缺。
片刻後,寶瓶收手,李永強頭頂冒起白霧,已酣然進入深度睡眠之中,他轉眼打量趴在地上打呼嚕的石頭,將他翻過身,一手搭在了他的腦門上。
“我這一生,所圖甚大,改天換日之志,不可受喜怒哀樂操控,亦不受晨鐘暮鼓之擾。誰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讓他成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