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來世,黃知羽竟然升起了回到故鄉的錯覺,在現實世界雖然只待了七天,但那七天內的跌宕起伏、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陰陽怪氣,讓他度日如年,反倒是來世中的小孩子無憂無慮,吃了睡睡了吃,不用糾結於柴米油鹽,更無須警惕哪裡都存在的內卷。
在這裡,他可以完全放鬆心情,把自己當做一個剛滿兩歲的孩童天性使然地過著度假一般的日子。
有事神目如電,無事印堂通天,洛水內力已成了書蘆內的常駐人口,氣海留給了剛剛入門,稍成氣候的普渡慈航內力,兩股內力時分時聚,道德經內活躍的金字不斷在兩股內力之間遊走,像病毒一樣不斷擴大著自己的地盤。
九月初九,開蒙日。
石頭開蒙,6歲的石頭被他老爹的下腳料豬肉養的非常結實,身高衝到1米3,一看就是個上好的習武架子,黃知羽卻是沒怎麼長,和兩歲的娃子差不多大小,但身子骨卻比同齡人堅實了三倍有餘,看上去消瘦,實則筋骨皮都打磨地通透,隔著老遠看去,整個人隱隱透著一股小豹子外出覓食的錯覺
“鳥毛,我今天開蒙,去觀禮不?”
短短半年裡,石頭和黃知羽的關係已經從相互厭惡進展到了鐵哥們級別。
黃知羽特別擅長傾聽,尤其不喜歡抬槓,自然就把石頭這種沒什麼壞心眼的小屁孩給收拾住了,小院子裡這兩個多月變得和諧多了,石頭和黃知羽之間也形成了一種默契,每次都是石頭口無遮攔地說著下院的新奇傳聞,黃知羽當一個話語不多的捧哏就行了。
石蕊,還是算了吧,雖然小姑娘快一歲了,可現在還賴在石頭他娘懷裡不下地呢。
至於北廂房的趙大叔,他家的三個兒子最小的也11歲了,有代溝,也玩不到一起。
黃知羽點了點頭,他現在越發惜字如金了,既然愚笨就一直愚笨下去吧。
他指了指自己家,意思是要回房跟母親商量一下,石頭今天穿了新衣,從襖子裡摸出一張油紙,裡面放著三塊芙蓉糕,笑得很雞賊。
“快點喲,去晚了我就一個人吃了。”
“等我!”
黃知羽衝進家裡,冷秀正在給他做週歲的新衣,黃知羽掛著一臉可愛的笑容湊過去,喊道:
“娘,我要和石頭去看開蒙,給點糖糕吧。”
冷秀知道自家孩子不傻,在家裡的時候,黃知羽可是話很多的,只是對外人有芥蒂,不願意吭聲而已,她拉開窗稜看了看站在外面轉圈圈的石頭,從荷包裡摸出五個大錢擺在桌子上,盯著黃知羽的眼睛,小聲說:
“這是五個大錢,能賣二十個栗子糕,十塊芙蓉餅,或者半隻滷雞,你自己買去。”
黃知羽一陣無奈,母親只是要逼著自己去給傻子這個名號正名啊,不過想想母親也不容易,陳訓這半年多全撲在生意上了,她一個女人,要帶孩子又要操持家務,還要忍受街坊們的白眼,只有在夜裡才敢把臉上的易容裝束抹掉,對著銅鏡裡的自己偷偷抹淚。
“娘,兒子不是笨蛋,只是不想出風頭罷了。”
冷秀一愣,這是孩子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說出這麼合理的話,她心中的最後一點疑惑立刻撥雲見日,連忙關上門窗,回來蹲在黃知羽面前,雙手捧著他的小臉說:
“兒子,告訴娘,你到底咋想的?”
“......兒子害怕,害怕那些鬼麵人和妖女再找上門來,我不想讓娘和......爹受到傷害。”
“......藏拙?你,你這麼小就懂得藏拙了?”
冷秀被嚇住了,一個兩歲半的娃娃竟然有這樣的心機,不要太駭人好嗎?
黃知羽知道自己的母親承受了很大壓力,可他也不敢表現出強大的悟性啊,這半年他算是看明白了,什麼天才、神童都是找死的代名詞。
三個月前十里地開外的秦家灣,一個所謂的天才小神童,就被紅門縣流竄過來的天寶門的探子給偷走了,聖境山的人追了一天一夜,終於在離紅門縣二十里的地方追上了,天寶門的人也倒黴,都快跑到家門口遇上了八品妖獸沙蛇群回窩,一下子馬匹全被沙蛇纏上絞殺,徒步跑了十里地就被聖境山追上,雙方根本無需多談,就在野地裡大打出手,可最後,聖境山那邊也只是得到了一具天才小神童的屍體,還是被沙蛇啃了一半的屍體。
“娘,天才命不長,傻子活千年,兒子不裝笨,恐怕早就被人給擄走了吧?”
“......好,兒子,你果然是天才,娘沒看錯你,你接著裝,不過你要答應娘一件事。”
“好。”
“這錢拿上,就說是娘給你的,只管拿出去禍禍,裝的越傻越好。”
“......”
看著冷秀那雙晶瑩剔透的眼中漏出的狡黠,黃知羽不知該如何點評老媽這種偏激的心態了,不過管他的,他在來世活的很快樂,有錢都難買的那種快樂,這裡度年如日,現實度日如年,兩種體驗雲泥之別。
“我說你咋這麼久才出來?”
六歲的石頭完全不把黃知羽當小屁孩看,反而把他擺在了同齡人的位置上,因為這小子別看傻,下起手來全都是下三濫的招數,這半年自己可沒少吃他的虧,什麼尿桶、屎盆子都是小case,惹急了這小子就拿石子兒砸人,還一砸一個準。
“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