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城是雍州首府,城牆高達六丈有奇,城池佔地面積771萬畝,乃是繼大漢首都神京、陪都石城之後的第三大城市,人口一千二百萬,還不包括隱戶及一些零散小門派的私民,城中共有11個坊市,隴海派、五華劍派、翠屏門、永洛派、大湖幫五個一流宗門大派勢力犬牙交錯,互相傾軋,更有十八個二流宗門,六十七個三流宗門,二百八十八個不入流宗門及上千個附庸小門派掙扎著生存,所以雍州城又被稱為雍都,且雍都很亂。
白天就能看見打著各色角旗的馬隊進進出出,形貌各異的武人們當街鬥毆,晚上更是滅門慘案的高發時間段,但居住在這裡的百姓不想走,更有外來的移民不斷削尖了腦袋朝城裡鑽,不是他們不愛惜生命,實在是雍州的地緣制度太過誘人。
雍州是天門九脈心照不宣劃定出來的緩衝區,它西北面是第九脈天一教掌控的大本營肅州,北面是第六脈鐵騎幫馳騁的幹州,東北的第三脈南宮世家自吞併鹽州後已把觸手伸了過來,與東面徐州的第二脈寂照微築幹了一場後才縮了回去,東南的容州則是第一脈萬佛寺與第八脈萬劍山莊爭奪的戰場,正南方隔著一條秦嶺絕脈的蜀州則是第四脈老君觀的固有地盤,除了萬里之外金州神京的第五脈金鼎教與隔海相望的海中霸主第七脈滄海派,天門九脈中的七大脈已將雍州包圓。
七大脈二十年前在雍州就做了一場大的,從雍北到雍南,逐個縣城地爭奪,高手死了一批又一批,炮灰更是死得遍地,百姓屍首是隨處可見,攙和進來的妖獸屍枕如山,朝廷的駐軍縮在各自的駐地瑟瑟發抖,州牧、刺史、太守屁都不敢亂放一個,絲毫不敢和那些高來高去、暗器亂飛、內力互懟的武林中人別苗頭。
七大脈之戰持續了一年多也沒分出個高下,最後實在是打不下去了,讓朝廷出面調停給大家一個臺階下,談判了半年,七大脈誰也不讓誰,最後未免傷了筋骨,就把雍州劃成了一個自由貿易區,誰都可以來,誰都可以走,自由貿易,少交兩成半七脈的稅賦,雍州就成了這麼一個特立獨行的存在,同時也成了農夫、商人、工匠眼中的香餑餑。
雍州平原一時間熱鬧非凡,人口暴增,而那些想成為天門第十脈的一流宗門也扎堆地朝這裡趕,這裡已成為了除了蠻荒野地外中原唯一的權利真空地,誰不想拿下雍州全境坐享其成誰就是傻子。
雍都久安坊是城內南邊最大的坊市,各種商賈雲集,本地的大湖幫與翠屏門各佔了半個坊市,雙方涇渭分明到讓長街兩側的商鋪都刷了不同的顏色,而在黑青二色對立的長街上,一座三層的寶藍色雕樑畫棟最為扎眼,這座小樓地處長街中段,位於黑色建築叢集一方,二層樓上掛著匾額,上書靈草閣。
一層的寶藍色大門外豎著兩扇硃紅的棗木大告示牌,左為求購,右為惜售,在這熙熙攘攘的久安坊內也沒人看守,而大湖幫的黑衣巡查與翠屏門青衣女弟子都默契地不去招惹這靈草閣,反倒自發維護這座小樓周邊的秩序,進出的也都是武林中人,不帶奴僕,各自揹負著大小包裹,也算是對靈草閣的尊重了。
今日一大早,靈草閣開門後就有灰衣僕役出門,提著漿糊與刷子將求購息黃蛇膽的那頁刷掉,守在門口的武林中人見狀立馬朝靈草閣內擠進去,有關外大漢操著一口不利索的中原官話,揮舞著手中的銀票大喊加價求購息黃蛇膽,卻尷尬地發現靈草閣內未掛牌出售。
靈草閣大堂內的藍衣執事提著長杆將一塊長牌掛在了息黃蛇膽的藥牌下,一個身穿長衫的教書先生站在牌下,拱手拉長了聲調唱道:
“列為大人,昨晚東主收到百曉門的通告,盤亙於雍東的息黃大蟒已被永洛派的左手劍洛無傷大人斬殺,蟒屍已被運回本閣,稍待月餘可對外售出息黃回春丹、息黃補氣丸及息黃生生丹......”
“別特麼給我扯犢子,蛇膽呢?我加價三成!”
“就是,趕緊把蛇膽掛出來,價高者得!”
站在長牌前的武林中人紛紛出言詰問,那教書先生腆笑著道:
“蛇膽原本是由洛大人帶著的,可洛大人在寒山鎮南湖堡遭到邪魔外道偷襲,不幸罹難,息黃蛇膽也被那邪魔外道取走......”
“磨磨唧唧地說什麼車軲轆話,我就不信百曉門沒說是誰幹死了洛無傷!”
此言一出,大堂中的武林中人都朝著那個講話的關外豪客看去,敢在永洛派的基本盤上叫囂,怕不是沒死過,可立馬有人認出此人身份,小聲嘀咕後,周邊的人都朝外退了幾步,“關西老刀”王老虎,關口走鏢道上知名的刀客,無人知道他的真名,也不曉得他的實力跟腳,每日掛著個鐵牌招搖過市,卻能輕鬆砍死掛銅牌的劫匪,百曉門對他有個不得了的揣測,認為這個肅州屠龍教的叛徒,應該是上級宗門天一教的眼線,故意放到雍州來打前站,蒐集情報、盯梢的。
雍都五大派對他保持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對這種半明半暗的探子,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理睬、不探查、不交往,看他作妖到幾時。
王老虎瞪著那教書先生,教書先生糾結地看向靈草閣的執事,那藍衣執事衝他點了點頭,教書先生為難地從長衫裡取出一張宣紙遞給王老虎,王老虎不接,冷哼一聲道:
“我不認字,你念!”
教書先生臉色發青,強撐著顫顫發抖的雙股聲音發抖。
“百曉門推測,是推測哈,從洛無傷所中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