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這信趕緊回到了屋內,迫不及待就撕開了信封,將裡邊的紙張抽了出來。
“陳藥師,見字如面。
白某自幼未學過丁點學識,遂不善書信,就不多做多餘的問候寒暄了。
當日闊別之時,我曾諾言道回堂中翻查資料,果真被我尋得一絲線索。但那之後我又苦於不知該如何向你開口,思來想去,打算用這種方式給你回覆。以下就是我在相關文獻上查得的資料,現原文奉上:
太古年間,妖眾繁雜,且各自通天。有啟齒吞蒼穹之勢、有吐氣移高峰之威。妖多以生靈為糧,肉為食血為飲,更有甚者,齧其筋骨、噬其魂魄。
山有妖之,漆黑如豕;其背有箭,堅如鐵器;齊天獠齒,閻猶三思;駭人雙瞳,幼者墨綠而淺薄,成者猩紅如漩渦。未過年長,不離親闈。
此妖怒時,出聲如洪鐘、納氣可吞海、蠻不懼開山、瞬箭能遮日;若遇年長者,不幸齧咬,將魂飛魄啖、肉身糜爛而傷口不覺。
此妖為名,啖魄妖。
此乃我於堂中古籍所尋,資訊千真萬確。
另外,白某再多提一筆,於前些日所捕的啖魄妖,未過年長。”
看到信中的最後一句話時,陳廣還有些鬆了口氣的模樣,但沒過一陣,就瞪著眼閱讀紙上的那些黑字,整一副要把紙吞了的猙獰模樣。
易德在一旁看著自己的父親,從開始只是皺著眉看完了書信,然後做出鬆了口氣的輕鬆姿態,還沒轉眼,就發瘋似的撐著那張紙湊到眼前,哪怕是相隔一米,易德也能看去他眼裡充斥的血絲,和額頭覓出的汗液。
正想問問他發生了什麼,只見陳廣腿沒站穩地坐落在凳子上,拿著信的手顫抖著緩慢放下,雙目無神地緊盯著前方,就如一個丟失了魂魄的人,只是嘴裡還不停的嘀咕著:
“未過年長,不離親闈。
父親的這幅模樣把易德嚇了一跳,他趕緊跨過去雙手摁壓在陳廣的肩膀,神色緊張的問:“爹,怎麼了?沒事吧?”
但此時的陳廣哪能聽得進易德的話,所以任憑易德如何搖晃,陳廣都一副失魂落魄的神色。直到他抿著嘴看向了躺著鐵柱的房間。
發現父親突然看先這個房間,易德不禁產生了一個念頭。難不成鐵柱哥?這個念頭就像遇到糞便的蒼蠅,揮之不去。一直盤踞在他腦海當中。於是易德搶過那張書信,發現自己父親的手根本沒抓緊時,心臟的跳動,也快了半拍。
拿起信來就看,一開始還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直到看了一半,他才回想起來當日的情景,頓時清楚了父親為何如此激動。
屋子裡,陷入了死寂。
等過了不知多久,陳廣終於站起了身來,兩人商量了一番,打算將鐵柱埋了,也算是對他的一種告慰。
於是兩人收拾了一會,就出門買用品去了。
琢磨了一圈,陳廣覺得去村子那,不安全,要不就埋郊區去算了。然後在買來席子和香燭紙錢之後,叫來一輛馬車。兩人帶著鐵柱的屍體,在馬伕驚恐的目光下,來到了城外的郊區。
這裡不是亂葬崗,但也經常會有人安葬此地,所以下車後,大老遠看過來,就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墳包,和滿地都是的紙錢。有幾個墳前還插著沒點燃的香燭,有些就燒得只剩根棍。
陳廣把背上的鐵柱放在鋪好的席子上,跟易德找了塊地,兩人就你來我往地挖起了坑來。
這裡人煙稀少,又處於郊區緊靠森林。烈陽高照,而樹蔭底下,沒有一絲的清風拂過。明明是幹著勞累的體力活,易德卻沒感覺到自己有流汗的模樣,反倒是有些寒冷地打顫。
若是此時有人在此經過,在樹林邊上的墳地裡,看到這一對父子刨著坑,旁邊還躺著個死人,不知會作何感想。
等挖好了坑,陳廣兩人在裡頭坐著休息了一會,擦著沒有汗的額頭,揉著略感痠痛的手腕和脖子。
喝過了水,休息完後,陳廣不做聲地爬了上去,默默地把鐵柱躺著的席子捲了起來,面沉似水。
將裹好的鐵柱抱起來就往坑裡遞了過去,易德在裡邊有些吃力的接住了鐵柱和席子,在陳廣一躍而下之後,他倆整頓了一下鐵柱的遺容遺表,把席子重新卷好,就爬了上去。
兩人朝鐵柱深深地鞠躬過後,拿起鏟子就把挖上來的土給蓋了回去,等用上週圍的土壘砌了一個墳包後,陳廣給他燒了柱香和蠟燭,易德則在旁邊燒了點紙錢。
“對不起啊鐵柱,是我無能為力救你,還害死了你哥。是我沒用,我現在能做的,只有先安頓好你。”
陳廣倒了一杯酒下土,有些顫抖的說著。
“之後我會把你大哥的屍體找回來,安葬在你旁邊,就算是,我對你們最後的補償了,好嗎?”
他的聲音越到後面越輕,最後甚至一副向鐵柱哀求的模樣,讓身邊的易德都感到心疼。
其實易德並不認為鐵柱的死在於他們,而且覺得那老大哥就算現在不出事,以後也會有點意外,所以他並沒有感到多少的難受。只是看到自己父親的這個模樣,內心裡實在是有些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