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
“此畫……”有一位約莫四十多年歲的中年男子穿著奢華的錦繡華服站在一幅畫作面前細細端詳著,半晌,終於他得出了結論,緩緩道:“好。”
蔡雲汐靜靜站在父親的身旁,她或是早已料知父親的反應,說道:“父親,你可相信?畫出這樣一幅畫作的公子卻是與女兒年齡相差無幾。”
“絕無可能。” 男子搖頭道,他手指畫卷,“這畫意翩然越於紙面,倒有些齊大家的風範。若言及年齡如此,卻能畫出這樣一幅畫作來,倒是斷斷不敢信予。”
“只是……的確如此。這位楊公子在太方畫坊裡當著眾目睽睽親自灑墨而成,也是女兒親眼所見。”蔡雲汐望著父親身前的那一幅《千軍萬馬禦敵圖》,想起那位公子昏迷前要將畫作分文不取的送她。她抿了抿嘴,提起一絲笑意卻又悄然落下,“起初我也困惑,但事實如此。”
“竟有如此之人,江州何時多了這樣一位繪畫的天才?”蔡倦轉過身來,朝蔡雲汐問道,“他——是哪家的公子”
“聽說是揚安鏢局的人,但似乎不是江州人士。”
“揚安鏢局?”蔡倦抹了抹下頷的長鬚,尋思著,“楊安……並非江州人,他又為何會在此時……”
一陣思慮盤算中,蔡倦神采飛揚起來,連忙又說道:“快快將他請到我們府上來好好招待一番!想來他便是——”
蔡雲汐驚訝道:“父親,莫非你懷疑此人便是那蘇州府衙大人失蹤不見了的大公子?!”
“不錯,現如今整個江州計程車族貴胄都在尋那不見了蹤影的周大公子,而此人依然不知所蹤。現下,這位揚安鏢局的楊公子又恰好與那周公子一般擅長繪畫,恐怕便是周公子無疑。”蔡倦的語氣略顯激動,他看著蔡雲汐囑咐道,“汐兒,你我父女二人在江州多年操勞家業至今,家業無敗卻也無進,卻已是萬般辛苦。若能把握此次良機,牽線蘇州府衙,有官府作保,將蔡家的生意擴至蘇州大有所為。而汐兒你,也是極有可能飛上枝頭做鳳凰哩!”
翌日。
楊忘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在揚安鏢局內的房間裡。
他聞到一股藥味,推開門卻發現楊西蹲坐在門外的小藥爐前。他輕喚了聲:“小姐?”
楊西被嚇了一跳,她看到傻小子站在面前便說道:“你嚇鬼呢!”
“你在煮藥?都一股子糊味。”傻小子走近來說。
“給狗煮的。”她說。
傻小子一把掀開砂鍋的蓋子,一看裡面的藥都黏乎乎的爛透了,他隨口一說:“狗也不會吃。”
“你成心的是吧?”楊西瞥眼看著他道。
“狗確實不會喝,它受不了這個味。”
楊西用勁地推開傻小子,朝著他怒喊道:“那你別喝!”傻小子這時才明白,原來這藥是煮給自己的,他連忙說道:“我喝。”
楊西不理他,也不怕燙傷,直接便抄起爐底尚有餘火的黃瓦藥罐,將那黑乎乎的藥汁一把倒在地間,她哭著說:“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死了……”
傻小子看著她蹲下身,抱頭哭著,他說:“我知道。”
“知道?你不知道!”
“小姐,別哭了。”
“我就哭,你要死了,我就一直哭!”
“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小姐何必在乎我這樣人的生死?不值得小姐為我如此。”
楊西突然站起來,擁進傻小子溫暖的懷裡,她的身子在顫抖,哭的聲音震的傻小子耳朵發麻,她接著哭道:“從來沒有人支援我行俠仗義,從來沒有人支援我能當一名鏢師行走江湖,你是第一個,我不想你死,你不能死!”
“好,我不死。”
“騙人。”
“我死了就是小狗。”
“你本來就是。”
楊忘將仍有餘湯的藥罐拿起便一股腦地喝下,皺起眉頭,這藥很苦,他下意識地反抗,但終究是忍著喝光了。
楊西終於露出一些笑容,她說道:“好喝吧。”其實她偷偷喝過,簡直苦得要。她一大早便吵醒了揚安,要父親幫自己煎藥,楊老爺便耐心地教楊西如何掌握火候,怎樣的時候扇風,怎樣的時候去加水,楊西慢慢學著,卻將那藥煮成稀爛。
“好苦。”楊忘呲著嘴說道,連忙倒了一碗桌上的清水喝下,藉以來沖掉嘴裡那種苦澀的藥味。
楊西卻學著大人的口吻一本正經的說道:“良藥苦口利於病,傻小子,大夫可說了你隔五日便要喝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