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顫枯黃枝偏晃,巢溼依舊向天望。”
“明日若是晴天照,雛鳥生來便高傲。”
楊忘一襲棕布長衣,靜靜站在學堂外牆邊,低吟著那石牆上似尤小刀而刻成的詩句。
詩句糅造顯得稚嫩,作詩人年齡應當不大,他細細重讀,冥冥之中有一些熟絡感。他晃了晃頭,又側向身旁枯黃無葉的柳樹。
此時雪已消融。
半個月前,他醒來時還是漫天大雪,仿若楊忘的記憶一片茫白。
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為何從懸崖而落?
他不知道。
楊叔給他取名為“楊忘。”
小姐說楊忘是她的救命恩人。
他已什麼都不記得了……
楊忘向前踏上一步,用左手先捂了捂胸前,再將雙手置於柳樹粗糙的樹皮上。他稍用力一推,從丹田處便迅速有一股熱流散分為二又分別流置於雙掌間。他連忙嚇得收回手來,對著二掌異樣頗為驚訝。
柳樹條如春雨綿綿而落,落在他的髮髻上,落在他的肩角,落盡他的周遭。
樹旁,是一方靜湖。
有枝條落進靜湖,卻已泛起長長的波瀾向外劃去。
而靜湖上有橋,亦有舟。
楊忘發現有一道目光急速射來,他抖了抖身子,將枝條抖下便迎向那道目光。
是小姐的朋友,鞦韆兒家的小船。船頭,戴著蓑帽的老者見楊忘朝他看來,憨然一笑。
楊忘下意識地鞠了一禮。
而靜湖邊其實停靠著許多小船,船上皆有人,只是目光都投注在那學堂的大門,無他人閒暇注意到楊忘這一角。
學堂名為:明湖。
明湖自南由北也江支流而成,而學堂依於明湖,置於明湖之間,唯有一長橋連通陸外,是一座孤島。所以,學生們若要行來,要麼坐船,要麼便走過長達百丈的木橋方能抵達。
小姐暈船,所以楊忘作為伴讀也要隨楊西每日走過那長橋,但大抵是他揹著小姐走過的。
楊忘百無聊賴地走向木橋邊,他抬頭望了望夕陽,等待著。
夕陽西下,波光粼粼,扁舟浮動,人音嘈雜。
“聽聞最近西城又有一戶人家的嬰孩被盜。”
“可不是,東城那塊已經丟了十幾個啦!”
“南城北城也皆有案例,這年月真不太平。”
“誰家還敢再生嬰孩?好幾家婆娘都不讓自家大漢上床了。”
“恁娘生的,我家婆娘都把我趕到柴房去了,連碰都不讓我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