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當場違逆爺爺的話,可他卻固執地要走學武這一條路。
天色連雪白,不聞孤鷲半點鳴,飛雪城外寒,三野地裡尋觀音。
陳明秋縮著身子艱難地行走,他恨不得將整個脖頸兒縮排衣裳裡,寒風透著勁兒鑽進衣縫內不斷掠奪他的溫暖。
他眯著眼睛看著往日陪著爺爺出城砍柴總經過的路途。
可仔細一看,漫山遍野已染了雪白,像他作畫的宣紙,白成一片,一片連著天,竟忽地使他失了方位。
但他認真思慮,仍舊認了走向三野觀音廟的路。
“小娃娃,這大雪天是要去哪兒呀?”一位婦人攔著陳明秋問道,陳明秋看向手間提著菜籃子的婦人,他鄭重其事的說道:“我要去學武功。”
婦人笑著說:“去哪兒學武功啊!”
陳明秋覺得她的笑不像冬梅姐的笑,一雙眼睛來回打量著自己,一副看穿了自己的模樣。陳明秋很不喜歡這種目光,他看到婦人菜籃子上方蓋著的灰布被寒風吹起些角兒,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裡邊安靜躺著的醃白菜。
他說道:“三野觀音廟。”
“咯咯咯……”婦人愈加笑的歡,在陳明秋眼裡像極了野鴨叫,粗啞且難聽。
他繼續前行,卻聽後方的婦人喊他:“你不要去了,快些回家兒吧!”
飛雪愈大,在半空迴旋著,呼嘯的寒風凜冽,不斷前行的陳明秋臉旁好似結上了一層霜。
他的腳步愈加沉重,踩過一片又一片細微的雪。
可憐的雪兒,剛降世還未在天上舞個精彩,便要摔在地間碎了些,又被人間的人用腳重重地踩成碎雪。可好歹,碎雪疊了新雪,終於讓前進的人兒小心,可能一不留神便會摔個跟頭。
三野地裡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說,每當到了天寒地凍之時,便會從遠山裡會走出一群餓得冒了綠光的野狼,將路過的人撲倒,撕咬,啃吃,連骨頭都不剩下半根。
陳明秋不知道,他的身後不遠處已尾隨著一群還尚未填飽肚子的群狼。
風雪依舊,少年郎終於在三野地尋到了那一座在四際雪地獨立其中的觀音廟。
他小心地推開廟門,卻只留了一道縫,恰好容得下他的身形。少年郎從門縫裡擠進了廟內,可見枯黃的稻草杆碎碎在四周地間,覆著白雪。
三道木門隔著外頭的風雪,隱隱間透著火光。
陳明秋想,那人應在裡頭。
他輕輕地踩著覆在稻草杆上的白雪,生怕因他的叨擾而使得將來的師傅不痛快。
終於少年郎推開了木門,卻瞧見他心底朝思暮想的將來師傅光禿著身子壓在一位同樣光禿著身子的少女上方。
霎時,少女面紅耳赤,門開湧進的飛雪催促著她連忙抓起一件衣物遮身。
陳明秋這才看清,那少女正是街頭耍武藝高人旁捧錢盤吆喝的小蘭花。
他連忙後怕地合上門,怕外頭的風雪凍著了她們。
此刻,裡邊觀音塑像前的篝火燃起一陣陣響亮的炸響。
男子自顧裹好衣物,以為少年郎不懂世事,他本想黑下臉來嚇走少年郎,可外頭風雪明顯極大,他只好若無其事的說道:“門外的小孩兒,且先進來避避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