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輕柔,卻攜著一股悽然。
在瑟瑟寒風中,像明月光照在了漸熄的燭火上。
馬車不畏飛雪的前行,而馬匪也發現了這一位不速之客。
圍攏鏢車的馬匪們分出一大股來,揮著銀亮的大刀,駕著棕馬朝白馬飛馳而來。
白馬昂首低吟,竟嚇得幾匹棕馬前蹄失力,摔落在雪地裡,使得上邊的人在地間連連打滾,連手中的大刀都嵌進了自身的胸膛,簡直慘不忍睹。
正在此刻,琵琶聲斷。
琴音也在風雪中漸息。
白馬依舊劃過寒風,而馬匪們像是得了什麼號令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些屍首任由雪花覆蓋。
楊西呼著熱氣,看向那砸暈馬匪救下她的人,那人眉粗,像一抹炊煙,浮在眼痕上。他不像江州男子長得那般清秀,倒多了一些冷峻。
她試圖抱起那砸暈馬匪的人,用盡氣力的扛著男子沉重的右手,卻也只拉起半身僅向前挪了挪。她不知生了什麼悶氣,抬起腳便踹向被砸暈倒地馬匪那滿臉胡茬的臉,使得腳底下凝成的碎冰都落在了馬匪的臉間,並劃出紅線,滲出些鮮血來。
面色發白的馬匪並未醒來,他的頭已經扭曲彎折在肩上,顯然是被那從懸崖上掉落而下的人砸沒生機,了無生氣了。
遠處,斜翻在雪地裡的馬車旁,楊安略顯疲憊的目光遠遠看著馬匪消失在茫茫雪霧之中。他一身裘皮大衣被刀割破幾處,但楊安並未受傷。他提刀大步走到楊西身邊,並伸出手探查那白衣男子的鼻息,鼻息尚在,人還活著。他接過楊西揹著的手,將白衣男子扛在肩上。
六位提著長劍的男兒也往這邊趕來。
“可有受傷?”楊安光朝他們問道。
眾人搖了搖頭。
有一人對楊安說道:“三頭騾子死了兩頭。”
楊安點點頭,他回身看向那倒在雪地間斷了兩條前腿的老馬才說道:“無礙。”
後方馳來的白馬車緩緩駛過。
楊安丟下大刀卻扛著白衣男子攔下了馬車。
白馬車停在雪間。
“何事?”拽著馬繩的彪形大漢冷冷道,連頭都未抬起一分。
“我肩後此人從懸崖而落,氣息微弱非常,恐怕危在旦夕,煩請貴人將此人與小女先行送往江州安置,一應費用都由楊某承擔,不知……可否?”
彪形大漢不置可否,只是抬頭看了看天際的飛雪。
“滾開!”
一聲稚嫩的童音從馬車內傳出。
馬車一側的六人頓時齊齊拔出劍來,立現雪地裡摻雜紅血的劍峰!他們雖是一介武夫,以走鏢謀生,但從小受楊安教導要以禮待人,眼見的師傅被這般無禮之語所待,哪裡能受得下這股氣!
彪形大漢猛地斜視那六人,竟從眼底隱隱爆發出一股濃烈的殺氣來。
“安在烈,殺……”
馬車裡的童音似乎還未說完,便就此匿聲。
“在烈叔叔,讓他們進來吧。”
是一道溫柔無比的女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