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簾被挑開,溫若愚的手指倒是好看,修長而又勻稱,宣六遙盯著這手指下了馬車,腳底觸到硬硬的泥地,才放眼四顧。
軍營說小不小,說大不大,營帳挨挨擠擠地,卻也望得到邊,想來這裡也就兩三千兵士,實在算不得大軍。
一回頭,溫若愚正盯著他的頭髮,又瞟了瞟莫紫萸,像是從鼻子間冷哼了一下,眼底滿是不屑。宣六遙摸摸頭,一手的亂蓬,原來剛才自己揉亂了未想得起梳齊,卻讓溫若愚浮想聯翩了,真是罪過。
他頂著一頭亂髮,帶著莫紫萸她們跟著溫若愚進了一個大的營帳,身後跟了一大幫兵士。
帳內空蕩,一張木桌,一張木椅,皆是普通樟木,連樹結的痕跡都在,旁側掛著一副地形圖,大約是軍中議事的地方。
“說說吧,怎麼回事?說通了我讓我爹不要發通告追捕你們。”
溫若愚往木椅上一坐,手撐在木桌上,直勾勾地看著他們。
莫紫萸搶先說道:“昨晚我和小先生離家的時候,我孃親還好得很。今早家中僕役阿添帶著人來捉我們,說我娘被毒死了。溫將軍,麻煩讓令尊查一下兇手是誰?”
“兇手不是你們,你們劫什麼公堂、綁什麼人?”
“......我也不知為何,就打起來了。”
溫若愚顯然不滿意她的回答,看向宣六遙:“宣小公子,你說說?”
“查案的事衙門辦就行了。我看,我們坐一會兒就不叨擾溫將軍了。”
宣六遙的不要臉讓溫若愚一楞,他揮揮手,示意兵士們出去。等帳內空下,他才慢條斯理地說道:“也是。查案不是我的職責,不過,你們畢竟綁了我父親。把你們請來,我有一件事跟你們商量,若是同意,此事一筆勾銷。若是不同意,我們再商量商量如何辦。”
“何事?”
溫若愚看向胡不宜,手一指:“這丫頭我看上了,把她留下。”
“誰?”
宣六遙看看胡不宜,又看看莫紫萸,溫若愚是說錯了吧?
“她。”
溫若愚指著胡不宜,篤定地很。
宣六遙看向溫若愚,氣不打一處來:“休想!”
他想不到溫若愚的趣味與眾不同,卻是缺德得很。
溫若愚遲疑地把手轉向莫紫萸:“她呢?”
“也......別想。”
“......你呢?”
“算了吧。”
溫若愚又指向佘非忍:“這小子可以留下?”
宣六遙看看佘非忍,佘非忍也望著他,目光相接,一陣電光火石。佘非忍默然低下頭,半晌,他垂頭喪氣地走前一步,預設自己被留下了。
下一刻宣六遙便把他拉到了身後,徐徐答道:“將軍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做,我們自會盡力。但若留人,恕我吝嗇。”
“我要這小女娃,一百兩。”溫若愚堅持道。
“一千兩也不行。”
“沒得商量了?”
“要人不行。”
溫若愚站起身,慢慢踱到他們跟前,看了一圈,嘴角浮起一絲嘲弄:“也是,若是我我也不捨得。自己是沒二兩本事的繡花枕頭,可不得有個能打的擋在前頭?”
宣六遙面不改色:“可不,她是我的命,豈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