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四起:中宮皇后用了邪術,請了狐仙在各宮作亂,只佑芙蓉一宮。
除芙蓉宮外,各宮妃子不敢惹怒中宮皇后身後的邪仙,各自忍氣吞聲,家裡有些本事的卻在暗暗尋找高人,試圖重新扳回一局。
可不等他們尋到,佘非忍已經出了宮,回了自己的宅子。
他原本想看過一眼兒子後便返回西北木王府,但眼下,他想在京城再流連一陣。
跟著胡不宜在外漂泊的三年多里,他不是沒對師妹產生過邪念,也曾想過動用自己的控魂術,可她是師父最寵愛的人,與他又是青梅竹馬。
在他心裡,唯師父和師妹是這世間最重要、最珍貴的。甚至師妹比師父還珍貴些許,若不然,他不會拍拍屁股離了木王府,跟著胡不宜天南地北地風餐露宿,做一個他自己都瞧不起的賣藝人。
胡不宜就像是他的白月光,封玳瑤唾手可得得就像白餑餑。
吃完了,餘猶未盡。
他又想吃些別的。
京城裡有的是。
他拉上了封容醉,這個願意跟他一起鬼混、臭味相投的“知交”。倆人已經席捲了一遍京城的煙花之地,甚至偷偷摸摸地殺了幾個乞丐過癮,這會兒一起在佘宅裡躲清靜。
久戰之後的疲累讓倆人無聲地躺在床上,只聞著從屋外飄來的陣陣桂香。
不知不覺地,竟已入秋了。
也不知師父和師妹在荒涼的西北如何了。
他終於開始思念他們,想著趁入冬飄雪前趕緊趕到蘭邑去。
身邊的封容醉卻側過身來,幽幽說道:“蘭王去了南疆,木王去了西北,也都沒了音訊,京城裡只剩下我們倆個,還幹不幹了?”
“幹什麼幹!”佘非忍脫口而出。
他如今倆個兒子都成了嫡皇子,他若推翻宣五堯,不就親手撬掉了兒子們的富貴嘛。
反正師父也不想當皇帝。
封容醉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你......變心了?”
“變什麼心......”佘非忍也朝他側過身去,微微得意地說道,“你三姐肚裡的那個......是我的。你是他的舅舅,要扶,就扶他,將來你就是皇帝的親舅舅。”
封容醉頓時僵成了一塊石頭。
他花了好些時才想明白這句話。
他僵硬地坐起身,楞楞地問:“你是不是跟你師父學到了什麼歪門邪術?看在.....的份上,教我一點唄?”
佘非忍當然不會教,隱身術這種法術,除非是連命都可以給的人,旁人是絕不給送他如此大的便宜的。
封容醉還不能讓他甘心情願地送上命。
但也被他纏了好些時日,等大雪飄起時,他只能一個人孤單地在院子裡喝酒。
宅子裡僕人很少,就按那時宣六遙說的,配了幾個要緊的,做完事都躲進僕人房裡去了。他此時坐在自己住慣的大屋前,仰著臉張著嘴,用舌尖一點一點接接連不斷飄下的雪花。
雪花,無聲無息,如柳絮滿天。
明明是寒冬,卻有著濃春的意境。
他心裡有些空空蕩蕩,如這飄雪一般無處著落。
他原以為他與胡不宜是現世一雙人,即便她不肯嫁他,他也願意全心全意地對她。可回到京城的這半年,他活得醉生夢死,幾乎很少想起她。
那她還是他的麼?
這半年,師父會不會趁虛而入,不要臉地奪走師妹?
他們倆個若是在一起了,將來師父和師妹就是一家人,再生上一堆孩子,自己就徹底成外人了。他會永遠這般孤單地守著一個大宅子,沒有人拿他當自己人,他也沒有一個自己人。
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