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容醉不由分說,牽住他的手腕就往書房外走。他是練家子,看起來皮白臉淨的,手卻似一副好看的鐵鉗,將他牢牢鎖住、身不由己。
宣六遙想起了當年被溫若愚擄上屋頂的情形,可溫若愚只是開個玩笑,眼下這個,卻是實打實的,有那異癖的。他一邊跟著走,一邊警告道:“封二公子,你若惹惱了我,我可是不會客氣的。”
“怎麼?”封容醉手一拉,將他猛地拉到身前,幾乎臉貼臉地低聲問道,“也把我從屋頂上扔下去麼?這回,是想摔斷我的右腿,還是兩條腿都要斷?”
“什麼意思?”
封容醉的眼裡現出惱意,他摟著宣六遙,幾乎是將他抱進了小樹林裡,確待四周無人後,才將他往吊床裡一扔,直通通地站在吊床邊垂眼問道:“當初我摔斷腿的事,你當真不知?”
“知道......聖上告訴我的。我承認,我那時心思不在你身上,也沒想辦法去看你,是我的錯,我跟你賠罪。”宣六遙把手臂擋在胸前,急赤白臉地爭辯。
封容醉彎下腰,逼近他的臉:“我再問一遍,讓我摔斷腿的事,你真不知?”
“知......哎?讓你摔斷腿?誰讓你摔斷腿?”
“白溪山。他是我父親的人,那段時日,他與你有來往。你們在密謀一件大事......當然,眼下我已經知道是什麼事了。但那時,你可知他要摔斷我的腿?”
“他......”宣六遙一時語塞,想問白溪山為何要摔斷他的腿,但想來,總歸是怕他礙了事,“我真不知。我若知道,自然會保護你的。”
“保護?”
封容醉顯然楞了一下,他盯著宣六遙的眼睛,似在辨認此話的真假。好半晌,他的眼裡起了霧,臉又往下沉了沉,嘴唇幾乎貼了上來。
宣六遙趕緊扭開臉,把他推了推:“容醉,雖然你年紀要比我長些,但我覺著你像我弟弟似的......”
封容醉嗤地一笑,直起身:“我也覺著你像我師父似的。不過我師父長得沒你俊,我對他也只有師徒、父子情分。”
他伸手將他拉起,自己坐到另一張吊床上,似乎腦子鏽住似地,頓了半晌才說道:“我一直在想,你知不知道此事?若是連你也算計我、傷我,那我就學你那弟子,到處殺人取樂去。”
“非忍那時被你教壞了,你居然有臉說學他?”宣六遙蹙起眉,語氣間生出一股反感。
封容醉又是一笑,點點頭:“嗯,是我教壞了他。”
宣六遙餘怒未消,扭開臉不再說話。封容醉看了他一會,默然一笑:“不如我也拜你做師父吧?”
“不敢。”
“莫不是皇殿下嫌我辱沒了你?”
宣六遙橫了他一眼:“是我怕降不住你。”
“皇殿下若收我做弟子,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
“既然是天大的秘密,你若願告訴我,便告訴我。若不願,便不告訴。莫與旁的扯上關係。”
“你若不是我的主心骨和靠山,我哪敢告訴你?”
“即便做了你的師父,我也不定能做你的主心骨和靠山,怕是你打錯主意了。”
宣六遙一句一句地槓他,封容醉沉默,臉色暗淡了下來,再抬眼時,眼裡似有些波光,倒像是要哭了。
在江南時,他也曾這般,欲淚還休地,把他誆到了煙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