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雞仔的身子軟軟乎乎,圓眼睛小小的,尖嘴也是小小的,啄在手心裡,麻麻酥酥。他想,不知胡不宜見了會不會喜歡,她一定會喜歡得當場咬斷它的脖子。
餘光裡有人影出沒,他轉頭望去,卻見好幾個腦袋縮到一個營帳後了。
他直直地看著,直看到其中一個腦袋憋不住又探出來。
竟是胡不宜,滿臉好奇。
接著,封玳弦也探出頭望著他。
然後,秋歲,莫紫萸,還有那幾個女兵,一個個地,葫蘆似地,在營帳邊上結了一串腦袋。
他看著她們,她們靜靜地望著他,時光凝滯,無數記憶從中間流過,宣六遙如何也想不出自己有哪裡得罪她們的時候,為何要惹得這幫女兵對自己虎視耽耽?
罷了。
他慢慢向她們走過去。
她們不眨眼地看著他,不躲不閃。
宣六遙隨手把手中的小雞仔遞給胡不宜,問秋歲:“姑娘們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秋歲才說了幾個字,便憋不住哈哈大笑,女兵們也鬨然大笑,彷彿他只要站在這兒便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他看向封玳弦,封玳弦雖不曾前仰後合,卻也吃吃笑著退了開去。只有莫紫萸,老老實實地指著胡不宜:“她說你是一隻狐狸,我們想看看你會不會吃雞。”
所有的人都在笑,胡不宜也傻乎乎地跟著笑,笑得眼睛眯成一彎明月。
真是個傻丫頭。
宣六遙笑著回道:“是,我是一隻狐狸,你們把這些雞仔養大了,我們宰了來吃。”
說完,他轉身離開,留下女兵們對著他的背影驚歎:“好俊喲,真想嫁給他。”
“你去,你去,趕緊嫁去。”
“別害臊,趁宣小公子還未走遠,趕緊去跟他說。”
“哈哈......”
又是一陣大笑。
宣六遙聽著,笑聲雖越來越遠,卻仍讓他的嘴角往上勾起,煩心事似乎隨著那笑聲飄散在風裡。就連封容醉和佘非忍看起來也順眼得多了。他決定相信佘非忍的話,世間美好,若總是活在懷疑之中,是一件多麼無趣的事情。
他誠懇地跟封容醉道了歉,並親自照顧。
封容醉過著豬一樣的生活,飯有人喂,衣有人穿,連洗澡,都是大梁朝的皇殿下,親自絞了帕子替他一點點擦拭:“手抬高一點,哎,馬上好......那邊袖子等會脫,別受了涼。”
宣六遙比他要小了三四歲,封容醉已長得全須全尾,赤著手臂,垂著眼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圈一點一點地泛紅。
宣六遙很是細心,熱騰騰的溼帕子擦過,還要用幹帕子替他再擦一遍,然後才替他換上乾淨衣衫。
“皇殿下。”他突然開口。
“怎麼了?”
“你為何對我這麼好......看上我了麼?”
宣六遙抬頭看他,看他是不是開玩笑,卻見他眼裡噙著淚,顯然是拿荒唐話掩飾他壓也壓不住的感動。
“是,看上你了。”他也就回道。
“那可不行,”封容醉吸吸鼻子,“我得和非忍商量一下,若是他願意,我們仨個就一起過日子。”
“不允。”
“那怎麼辦?我若是為了你不要了非忍,那我也沒良心,想來皇殿下也是不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