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容醉早已站直身子,笑眯眯地:“無苔,醒了?”
“嗯。到慧州了麼?”
“即刻便到了。”
“哦,那下去洗臉吃飯去。”
“好。”
佘非忍和胡不宜、莫紫萸也醒了,也就跟著一起下去。桂無苔順手摸了摸胡不宜的頭頂,胡不宜仰頭看看她,大眼睛烏溜溜地。
江岸已在視野之中,宣六遙往東邊望去,幾乎覺著可以看見溫若愚軍營的哨塔,只是朦朦朧朧地跟樹木混在一起辨別不清。
幾人站在船舷處,默默地等著船靠岸。
桂無苔拉拉封容醉的衣袖:“一會兒我就跟宣小公子他們過江去。”
“他們不過江,他留在慧州。”
“嗯?”桂無苔睜大了眼睛,疑惑地看向宣六遙。
宣六遙不吭聲,他兄長都拿毒針威脅他了,他能怎麼辦?
桂無苔頓時明白了,板起面孔:“不行,他們得跟我過江去。”
“他自己要留下來,不信你問他。”封容醉微微側了身,斜斜地看他。他負著手,紙扇輕輕地晃了兩下,威脅地指向他。
“是。我自己要留下的。”宣六遙言不由衷地盯著紙扇,思量著如何在封容醉不覺察的情況下把它取過來。
桂無苔摟過宣六遙,安慰道:“別怕,有我在,他不敢怎麼樣。”
封容醉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突然吼了一聲:“回船!”
哎?
江岸眼看就要靠上了,大船卻緩緩轉了頭,又往江心去了。
桂無苔氣得跳腳:“封容醉!把船靠岸,要麼把我們送到江左!”
“想得美。”封容醉扔下一句,幾步便蹬上艙梯往樓上去了,把他們幾個扔在船舷上目瞪口呆。
佘非忍拉拉宣六遙,低聲說:“要麼我們游過去吧?”
倒也可以。
只是,佘非忍站到舷邊往下望了望,反悔道:“算了師父,我怕胡不宜淹死。”
口口聲聲胡不宜,好像她已經鐵定是他娘子了一般。宣六遙心頭升起一股火,恨不得把他揪起來扔下江去,他只能拍拍他的後腦勺提醒道:“你師妹可沒答應。”
佘非忍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卻毫不介意:“反正師父答應了。”
江風獵獵,江面雖濁黃,卻也寬闊大氣得很,像被日光灑了金粉似的,粼粼地晃眼。
幾人在船舷處欣賞江景,莫紫萸扶著胡不宜站在一處腳踏處,扒著船舷往外看。佘非忍也扒著看。桂無苔站在宣六遙身側,很是抱歉:“我兄長性情乖張,誰也管不了他。實在抱歉得很,若不是我,說不準此時你們已經找著去江左的船了。”
宣六遙對這位女扮男裝的小捕快很有好感,雖然她昨日才弄出人命:“無妨,能和桂姑娘同船渡,也是宣某幾世修來的福分。”
桂無苔噗嗤一笑:“才多大就油嘴滑舌。”
哦喲,忘了自己是個才十五歲的少年,是有些輕浮了。宣六遙紅了臉,難為情地低了頭,肩頭卻是一緊,整個人被扯得退了兩步。
他驚訝地回頭望去。
原來是封容醉,不知何時又下了船舷,扯著他往艙梯邊走:“走,宣小公子,陪我上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