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衝開泥沙,露出一根細長的棍子,也就尺把長,兩端鑲著銀邊,中間有暗紅色花紋,顯得很是精巧。
一隻灰蟹爬過來,用鰲頂著細棍,不停地刮來刮去,顯得很是煩人。
那細棍突然暴漲,將灰蟹頂開三尺遠。隨後,又恢復了原樣,靜靜地躺在泥沙之上。
宣六遙很是驚奇地睜大了眼睛,卻發現自己仍坐在登高臺上,眼前是空曠的平野。他知道,平野的再東邊是東海,而剛才的景象,就是在海底。
是不是說,在東海底,有剛才這樣的一件寶物?
他的心興奮地跳了一下。
正想起身下去,封玳弦卻帶著孫小空又靜悄悄地爬了上來。她坐回他的身邊,好聲好氣地說道:“宣小公子,我錯了。”
宣六遙有些奇怪:“你錯什麼了?”
她低了低頭,臉上現出愧疚:“我不該要別人的東西,也不該發脾氣。自從父親讓我來慧州後,我心裡一直不痛快。我心裡有喜歡的人,我想嫁給他,不想嫁給旁人......”
“這......對不住玳弦,早知你有了心上人,我怎麼也不會讓溫家求娶你。要麼,我和溫大將軍談談,把你這親事......”
“算了。我喜歡的人又不喜歡我。”
宣六遙同情地看著她,一時不知如何安慰。
她嘆了口氣:“我一定要嫁給他嗎?”
“不苦......是個好孩子。”
封玳弦看了一眼他,大約是覺著他說的話有些奇怪,但奇怪在哪裡,她也說不上來,也就沒有細究:“可我都不認識他。”
“嫁誰娶誰多是父母、媒妁之言,有幾個是在成親前認識的?”他笑道。
“你我就認識啊。”
宣六遙忍俊不禁:“不苦你也已經認識了。”
她噘起嘴,仍是不情願的樣子。
宣六遙只得繼續勸解:“不苦比我強多了,相貌好,人穩重,又有武功。若是論打架,我在他跟前就是一棵菜。”
“哈哈......”
封玳弦破涕為笑,樂得東倒西歪,大約覺得皇殿下長得像一棵菜著實有趣。
見她心情好了許多,宣六遙鬆了口氣:“孫小空會游水嗎?”
“會。”
“那明日我們帶它去海邊游水。”
“好啊。”
宣六遙覺著輕鬆許多,跟一個十一歲的小丫頭說話,只要他願意,就能把她逗得如林間的小鳥,一會兒嘰嘰喳喳,一會兒嘻嘻哈哈。
光這,便覺著有趣。
也不知聊了多久,只聽一陣噔噔噔,胡不宜沿著木階梯飛快爬上來,直撲進他懷裡:“宣六遙,我們回來了!”
她又朝著他身後招手:“莫姐姐,你也來啊”
紫萸回來了!
宣六遙抱著她轉身往後望。
又一整日未見的莫紫萸嬌小又颯爽地站在不遠處,西斜的日光從她背後打過來,抹了一圈淡淡的光芒。那是一個跟之前很不一樣的莫紫萸,那一刻,宣六遙覺著從那臉上看出了林寧的模樣,雖然他不曾見過林寧。
這讓他的心,像一面敲動的鼓一般,很不尋常地跳了幾下。
他期盼地盯著她看,等著她過來,可她只是微微一笑轉身走開。
他心裡頓時空蕩蕩一片。
紫萸不會見著他和封玳弦聊得歡,心裡又不痛快了吧?
他有心追過去,可胡不宜摟著他的脖子,一隻腳越過封玳弦去逗弄孫小空,孫小空也顯出頑皮本性,圍著封玳弦讓來追去,一人一猴玩得高興。
他也就不忍帶她下去,只能陪著她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