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好運來了似的,不斷地有鄉民們拉幫結派地前來投軍,軍營裡一片蒸蒸日上。
莫紫萸也找到了自己在這一世的意義——把這些相對先進的戰法帶來,幫助這裡的人們找回和平安樂。
她的眼裡時時地閃著自信而明媚的光。
這光,讓溫若愚和溫不苦為之眩目,卻讓宣六遙更加沉默。
莫紫萸仍穿回了簡單實用的男衫,半長的烏髮隨便地往頭頂一紮,像條馬尾似的垂在腦後,耳墜、簪子一樣不留,走在軍營裡颯颯爽爽、䧳雄莫辨。
常常地,宣六遙的眼裡落入她的身影,他的視線會情不自禁地跟著她,直到消失。
她帶人在慧州城裡的縣衙門口搭了一個擂臺。
擂臺上,胡不宜挽著雙髻,扎著粉色飄帶,穿著粉嫩衣裙,把雙判官筆舞得密不透風,幾個陪練的兵士一個接一個地被她踢下臺,又一個接一個地爬上臺繼續跟她打,累得呼哧呼哧,疼得吱裡哇啦。
擂臺的四側粘著大紅紙牌,上邊用黑墨寫了字。
一側是:女子頂半邊;一側是:保家衛國;一側是:參軍光榮;一側是:溫家軍招女兵。
莫紫萸坐在一張長桌後,一邊向過往的路人發放招女兵的傳單,一邊接受她們的詢問。她穿著男袍,扎著馬尾,卻又別出心裁地在眼角抹上淺紅色的胭脂,既清爽,又透出一絲女子的柔媚,她和擂臺上的胡不宜吸引了眾多圍觀。
第一日,看的人多,問的人少。
第二日,問的人少,看的人多。
第三日,看的人少些了,問的人多些了。
第四日,看的人跟昨日差不多,問的人又多了些。
第五日、第六日......
直到第十日,只有一個死了丈夫、沒有子女、在夫家飽受排擠的小寡婦秋歲報了名。秋歲才二十出頭,個子比一般女子要高些,長手長腳,臉方嘴薄,一看就是個脾氣不好惹的。
秋歲說:“莫姑娘,我知道城裡的小寡婦、小孤女都住在哪兒,我替你上門一個個說去!”
簡直就是上天派來的救兵。
莫紫萸準備收了擂臺,反正這十日免費的雜耍已經讓城裡的百姓們看夠了,再看,也只是徒費被胡不宜踢壞的兵士罷了。
“等一下!”
臺下圍觀的人群裡傳出一聲清亮的呼喊。
一個十一二歲、穿著精緻的小姑娘穿過人群,走到擂臺邊,她的身邊跟著一個只有她一半身量高的小孩。那小孩穿著寬大的灰衫,背上斜挎了一根碧綠的竹竿,頭上戴著一隻罩了面紗的笠帽,沒有穿鞋,因為那雙腳不似人的腳,細細長長,長滿了黃毛。
再往上看,他的手背上,亦是長過寸許的黃毛。
像只猴似的。
小姑娘長得唇紅齒白,頗是標緻,說出的話卻不是很客氣:“臺上的小丫頭,不知敢不敢跟我的孫小空比試一番?”
胡不宜此時已經有些乏了,正坐在擂臺的一角東張西望,她看了好幾眼,才看到在斜對面的臺下,有個小姑娘仰著頭,露出一雙清亮烏黑的眼睛在望著她。
想來就是她在說話。
莫紫萸聽著喊聲已經走了過去,她看看小姑娘,又看看她身邊站著的小半人高的笠帽小孩,有些疑惑:“姑娘尊姓大名?”
“怎麼,沒有名字不好比試麼?”
“倒也不是。只是你家大人知道你來打擂臺麼?”
“家父家母都在京城,這邊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