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桌椅是寒椿木所制,寒椿木長在極寒之地,生長緩慢,木質重如石、堅如鐵,看起來普普通通,卻是價值萬金,也是平陽在時弄過來的,此時也便宜了宣六遙。
他聽著院子裡胡不宜的聲音,心裡很是安逸。
她坐不住,總在假山處玩,把假山的石頭一塊塊地抽下,又一塊塊地填進去,樂此不疲,他也就隨她去了,反正阿九和白鹿都陪著她,他也樂得輕鬆,自然不會吝惜一座假山,她拆平了也沒事。
門外卻傳來一陣叫罵聲,很是煞風景:“放開我!你們這些狗奴才!”
聲音清脆凌厲,像碩大的冰雹似的,震得人耳朵疼。宣六遙揉了揉耳朵,轉頭往門口望去,只見兩個守衛拎著一個捆成粽子似的少年走了進來。
破口大罵的,正是這少年。
少年大約十四五歲,穿著一身月白錦袍,鳳眼秀鼻,三分清秀,五分嬌媚,兩分兇狠。他被推到宣六遙跟前,直直地站著,目光落下時,眼裡的兇狠轉為一絲愕然,剎那間雲開霧散,目光變得溫柔清冽。
“國師,這人只嚷著要見您,卻又沒有腰牌,不讓他進偏要往裡闖,不得已,小的們只能把他綁過來了。”守衛等著宣六遙發落這少年。
“把他解開吧。”
“是。”
守衛解了捆繩,留下少年。
少年摸著被捆著紅印的手腕,低頭看著宣六遙,也不言語。
宣六遙懶得動彈,靠在椅背上說了聲“坐”,等少年找著一張椅子坐下後,才慢條斯理地問道:“找我什麼事?”
“啊......”少年吱唔一會,又起身走了過來,“小國師,我想請你把我四妹的生辰取出來,不要送進宮裡。”
宣六遙認真地看她一眼:“為何?”
“我四妹年紀還小。”
“你四妹是哪個?”
“是......”少年的目光轉向桌上的木箱,也不見外地伸手去翻,“我四妹是封玳弦,她不想進宮,在家鬧呢。”
封玳弦,宰相封愁初的四丫頭。
那這少年,是封宰相家的公子了。難怪如此不守規矩。
宣六遙看著他在木箱裡亂翻,還不時看一下紙上的字,不由得皺起眉頭:“我知道了。你別翻了。”
少年停住手,不太高興地轉頭朝他看來,卻在目光對上之時又軟了下來,悻悻然扔下手中的紅紙:“......你記得我家四妹叫什麼嗎?”
“封玳弦。”
封玳弦嘛,有一隻孫小空,在八扇門見過的。他自然記得她名字。
少年高興地點點頭:“是。我是她三姐,我叫封玳瑤。”
三姐?
宣六遙略感意外地看看她,難怪長得如此嬌俏,原來是個女子。看來這封家的姐妹都喜歡女扮男裝。
封玳瑤在他的盯視下閃過一絲羞色,扭捏一會問道:“國師,你定親了麼?”
“不曾。”
“太好了。”
哎?
這是三姐打算替四妹說親麼?
宣六遙微微一笑,溫言說道:“我若是看到令妹的名字,就將她剔出。封三小姐先回吧。”
封玳瑤深深地看他一眼,掉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