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裡又飄起草藥的香氣,那香氣,從朱青顏的屋裡散發出來,擋也擋不住。
幾日後藥味消失,正當佘非忍心中覺著遺憾之時,朱青顏到馬廄來找他了。
“非忍。”她的聲音冰冰冷冷。
此時他正站在馬槽前發怔,想得太出神,也未聽到她的腳步聲。他回過頭,看到揹著日光站在的朱青顏,她臉色蒼白,瘦得腮幫子也似乎突了出來,肚腹那邊的圓鼓顯著極為突兀。
她眼裡滿藏著恨意。
不用問,不用解釋,她就猜到了是他下的手。
即便不是,也只當是他下的手。
她手裡連根竹鞭也沒有,佘非忍反而一陣寒慄,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他怯怯地應了一聲:“母親。”
“走,去你屋。”
“是。”
她未說去他屋做什麼,他也不敢問,只惴惴地跟著走。
她身邊的婢女和家丁,也都恨恨地看他。
佘非忍如芒在背,幾步路走得戰戰兢兢。總歸是心虛的。
他的小屋前,長滿野草的院子邊,已經站了十數個家丁,皆是虎視耽耽。未等他詢問,朱青顏已是下令:“搜。”
“是!”
家丁們湧進小屋。
佘非忍暗暗鬆口氣,那包巴豆已是用盡,連著包著的紙也撕得粉碎,漚進馬糞裡,此時即便一粒藥粉也是搜不到的。
然後半刻後,一個家丁捧著一個紙包衝了出來:“主母,有巴豆!”
哎?
佘非忍驚得僵在原地。
朱青顏接過紙包,開啟來細細地看,又聞過一遍,抬眼環視僕役們:“你們都看到了,小公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下藥,上次是我,這次更可恨,竟下到大夥吃飯的鍋裡,害得我們腹洩不說,張嬤嬤橫死、柳綠入獄,我還......懷著佘家的骨肉。”
她冰冷的眼裡泛起淚水,突然提高音量:“他還藏著這麼多巴豆,是要把你們,你,你......還有你,一個一個,全部害死!你們說,該如何處置?”
“打死他!”
“送去衙門!”
“趕出去!”
他們義憤填膺,朝他瞪著血紅的眼睛,渾然已經忘了他也是佘家的小主人。
佘非忍渾身冰冷,忍不住出聲抗議:“那巴豆不是我的!”
朱青顏垂著眼看他,冷笑著:“你認識巴豆?”
“上次你讓柳花把巴豆下到馬槽裡,我怎麼不認識?!”
啪!
朱青顏狠狠地甩了他一記耳光:“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
啪!
“就是你讓柳花給馬下藥的!”
啪!
朱青顏終於吼起來:“滾!你滾出佘家!你個害人精!......算了,還是送你去衙門。福叔,送他去衙門!”
管家福叔從人群中走出,猶豫了一下,隨即拎住佘非忍的手臂往外拖。
佘非忍用力掙著,大聲喊道:“朱青顏,你陷害我,你等著瞧。我要讓父親休了你,把你打出佘家......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