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晃了晃,連倒都不曾倒,卻被激了兇性似的,一個旋身,長劍直向上央刺去。宣六遙猛地一甩手,朔月劍脫手而去,轉了半圈,跟黑衣人的腦袋碰了一碰。
劍刃觸處,砍西瓜似的,從那腦袋裡噴出血紅的瓜汁,正正好濺在他同伴的臉上。他同伴正避開村婦的菜刀,往斜了裡刺去,準備幹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婦,突然眼前一片血紅。
他以為變了天,迷惑地抬頭望去,正好看到那隻被劈開一道口子的腦袋,帶著它的身子重重墜下,墜在他的身邊。隨即,他自己也倒了下去。
那個他以為的蠢婦,也幹掉了他。
只用了一菜刀。
在他最薄弱的脖頸處。
朔月劍咻地回到宣六遙的手中,他迅速爬起身,與上央和村婦並肩對陣。
還有兩個黑衣人。
三對三——那兩黑衣人的手中,還有一個阿九。
阿九細長的個子被夾在中間,瘦弱得如同一根蒼白的甘蔗,而旁邊的兩位,是砍甘蔗的人。
“六皇子,想要他的命,就拿你的命來換!”他們就是這麼說的。
宣六遙疑惑地轉頭問上央:“先生,他們可是蠢人?”
“何來此說?”
“難道他們不覺得一個皇子的命更貴麼?誰會用貴的去換便宜的。”
“是這個理,但這話不該你來講。”上央嚴肅地回道,“該由我來講。”
他冷笑一聲,扯了嗓子喊道:“你們兩個傻蛋開個價,手上那傢伙值幾個銀子,老夫此刻便給你!”
“五百兩!”
“五十!”
“六皇子的身價是五百兩,少一分也不行!”
“你手裡的不是六皇子,他是個雜役,買過來只花了五兩!”
那兩黑衣人頓時開了竅,明白自己手上抓的不過是件便宜貨,卻又不甘心地:“我們今日就是衝著六皇子來的,完不成任務我們只能逃亡天涯,沒有五百兩怎麼成?”
上央眉頭一挑:“誰給的任務?”
“是......”
噗。
一道白光閃過,一個黑衣人殺了另一個黑衣人,只為了讓他閉嘴。
宣六遙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僅剩的那個黑衣人將雪亮的長刀拔出同伴的肚腹,然後那人佯裝鎮定地將刀刃在鞋底蹭過,突然把阿九往前一推,自己轉身跑了。
周圍的窗戶和門突然開啟,歡呼聲此起彼伏:“老神仙,小神仙!”
宣六遙鬆一口氣,正要感謝那個助戰的村婦,卻發現她已不在身旁。正要轉身,腳尖碰到一堆肉乎乎的東西,他低頭一看,哎呀,那村婦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呢。
好不容易喚醒嚇暈過去的村婦,又處理掉黑衣人的屍體,上央留了些銀子給房屋被燒的村民,帶著宣六遙和阿九回到山腳下時,天色已經黑了。
靈山隱在黑暗中,黑矗矗的,安安靜靜,只一些風聲,還有聽不清是什麼的吼聲在山中低低沉沉地迴盪。想來山裡果然是有猛獸的。
但上央若無其事,宣六遙也就定了神。他們用夜明珠照著山路,受了傷的阿九趴在馬背上,像螞蟻攢山似的,一點點地往上挪,穿過一道溼漉漉的雲層,用了一個多時辰,才到了一道門前。
門上掛著一塊不大的牌匾,宣六遙舉起夜明珠,就著柔和的珠光仔細看,上頭三個字:靈清觀。
道觀看起來已不再鮮亮,應是有了些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