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更迭,轉眼間,大梁朝的皇帝眼看著也要換了。
這一年年關剛過,宣六遙七歲,宣五堯九歲。
聖上宣拾得病痾漸重,臥床不起。
皇后傅飛燕和貴妃梅紫青守在聖上床前,等著他最後嚥氣。
而傅飛燕心內更是焦急,宣拾得尚未留下口諭,她恨不得掰開他的嘴,從他的嘴裡揪出“宣六遙”三個字。
外頭傳來零星的鞭炮聲,顯得這屋子裡格外安靜。
“什麼日子了?”傅飛燕隨口問了一句。
“元宵了。”梅紫青回了一句,她顯得很是平靜,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她倆正在床前相對而坐,寬椅、炭盆、服侍的宮人,倒是誰也不缺。
兩人對視一眼。
傅飛燕忍不住眼裡閃出一絲殺氣,那殺氣,不過是色厲內荏罷了。
而梅紫青的唇上始終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她越笑,傅飛燕心裡就越不痛快。
床上突然響起一聲“咯”,傅飛燕忙不迭地衝到床頭處,彎下腰急切地望著他,溫柔地問道:“聖上,你醒了?”
宣拾得的目光在床前逡巡,掃過傅飛燕,掃過梅紫青,又往床尾掃去。
傅飛燕回頭催促:“六遙,過來。”
梅紫青不甘示弱,招手讓宣五堯也過來,兄弟倆擠在她們中間,望著床上瘦如枯骨、氣若游絲的宣拾得。
宣拾得勉強抬起一隻手,慢慢指向宣六遙,喉間卻說不出話。
傅飛燕急問:“聖上,你是想讓六遙繼位是不是?”
宣拾得眨了一下眼,隨後闔上,再不曾睜開。
傅飛燕喜極......哦不,傷心而泣。正待她要跟外頭等候的群臣們公佈宣六遙繼位的訊息時,梅紫青已經在她身後讀著一封詔書了:“聖上遺旨,五皇子五堯繼位,六皇子六遙逐出京城。”
傅飛燕大吃一驚,起身一把搶過詔書,詔書上寫得清清楚楚,玉璽蓋得明明白白。
假的!假的!
“聖上遺旨明明是讓六皇子繼位!”傅飛燕氣急敗壞。
梅紫青的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空口無憑。”
“你們都看見了!聖上明明指的六遙,他說讓六遙繼位!”傅飛燕急得指著四處宮人,可他們卻個個臉色煞白地低著頭。
“聖上都說不出話了,他如何說?倒是這詔書,是聖上去年親筆寫就。”
傅飛燕不信,又搶了詔書仔細看,卻是絲毫破綻也無。她心內如焚,若宣拾得死前指的是宣五堯也就罷了,她也認了。
可明明指的是宣六遙啊!
她的目光落在平陽國師身上。
對,剛剛國師也在屋內,他看到了。傅飛燕立時覺著有了希望,撲過去揪住他:“國師,你也看到了,聖上明明指的是六皇子。”
平陽個子不高,被傅飛燕揪得身子歪了一歪,當著眾臣的面,他有些尷尬,正了正臉色:“恕微臣眼拙,不曾見著。”
“你......我明明還問過了聖上,你也聽到了?”
“娘娘,您護六皇子心切,微臣自然理解。只是,凡事都有規矩,還是按聖上的遺旨來吧。”
“聖上遺旨......聖上也不會逐六遙出京啊!”
無論傅飛燕如何鬧,即便她朝中也有靠山,但總歸對抗不了整個朝廷。好在上央願意陪著宣六遙,她也只能看著他被逐出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