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替宣拾得切黑線,二是找上央。
他當機立斷,拔腿往御書房奔去。御書房近,隱個身的功夫就能把事情辦了。
從清明苑到御書房不過千步,卻因著心裡焦急,顯得路程格外漫漫。明明是坦途,卻似翻越了千山萬嶺。
他在離御書房還有百步時停了下來,直待氣息平穩,才慢慢走過去,在門口站了一口茶的功夫,掉頭走了。
因為平陽在裡邊。
走了約百步,他又返了回去。他會使隱身術呢,怕什麼。
御書房裡,聖上宣拾得正和國師平陽商議著去北翼國運玉石的事,宣六遙隱了身,小心地繞過平陽往宣拾得處走。
他走得很慢很小心,但平陽突然警惕起來,豎著耳朵四處張望,陰惻惻的小眼睛越發顯得可怕。
“怎麼了?”宣拾得有些奇怪。
“微臣剛覺著有一陣陰風,不知是不是有髒東西趁虛而入,容微臣作法看一下。”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宣六遙憋住氣,踮著腳尖躡手躡腳地退到御書房的檻外拔腿就跑。臨拐彎時,他回頭望了一眼,平陽又像一棵枯樹似的站在門內,陰沉地望著他。
還是被他發現了!
宣六遙垂頭喪氣地往宮門的方向走。
算了,先去找上央吧。
人倒黴時喝涼水都會塞牙,他算是又一次深刻地體會到了。正當他從皇宮的宮門中間往外走時,一杆長槍卻橫在他身前:“殿下,有出宮的令牌麼?”
他傻傻地抬頭:“你看得到我?”
守衛像看小傻子一般:“是。”
“哦。”
他爽快地旋了個身,掉頭往宮裡走。
走到一棵樹後,他重新念訣畫符,再施一遍隱身術,然後從容地往外走,直到那長槍又一次橫到他身前:“殿下,有出宮的令牌嗎?”
“沒有。”
然後,更爽快地轉身,回去。
他要回晚晴宮挺屍去。
但很快,他改變了主意。難得有一日的自由時間,他可不想又被困在晚晴宮。皇宮雖然不大,好歹也是可以走走看看,哪怕一堵牆,一根草,也有它們自由的美。
不知不覺,走到了後花園。
園子不算大,一眼能望得到頭,花園裡密密匝匝全是些歪脖子樹,眼下又是冬日,枯枝敗葉,殘草冷石,不說蕭條,卻也冷清得很,只有幾隻寒雀立在枝頭嘰嘰喳喳。
靠近宮牆的地方有一塊小池子,池裡的水從宮外引來,又流出宮外,池面上飄著幾片半枯半綠的蓮葉,葉底下隱隱可見幾尾淡黑色的小魚。
宣六遙在池邊的石頭上坐下,日光把石頭曬得有些暖,不過坐久了就覺著絲絲冷意。
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窺伺著他,視線居高臨下地落在他的耳邊慢慢地打圈。
那個方向,是宮牆。
誰會趴在宮牆上看他呢,難不成是飛賊或刺客?
他猛地轉過頭去,正好對上一雙陰冷詭異的眼睛,那雙眼睛似用銅黃色的花崗岩製成,中間一條黑色的豎線如無底的深淵要勾人魂魄。竟是一條白色的大蟒蛇趴在宮牆上,玉白的鱗片在日光下閃著潤澤的光芒,像是紅漆黑瓦的宮牆添了一道白色的雨擋。
若是常人,此時必會被嚇得魂飛魄散。
可宣六遙在仙界也見多了各式靈獸,尤其此次下凡也是要追一條靈蛇的。此時有蛇送到跟前,他不由得眯起眼睛細細地打量它。
因為它長得跟偷靈狐內丹的那條靈蛇長得太像了,除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