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
“陛下果真是天命加身!佑我大鄴,千秋百代!”王寒英快步上前行禮,嗓音清亮。
偌大的麟德殿裡彷彿靜止了一般。
眾臣沉默一瞬,腦中雖有無數猜測但來不及細想,紛紛起身表明忠心。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使者僵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幕。
上面的字跡為何會變成這樣?
是誰背叛了主上?
宋攖寧觀察眾人神情,愉悅地開口:“河西道的獻禮果然別致,傳朕旨意,凡在場之人,皆有賞。”
琴聲重又響起,宴席恢複了歡欣和睦的氣氛,剛剛那樁“變故”似是未曾發生過。
符染從殿外悄悄走來,對宋攖寧耳語:“聖人,已經拿下了。”
“好。”
舞池裡的胡旋舞已經跳至高潮,彩帶飄飛,伴著琴音鼓點,敲擊在眾人心上。
誰都能看出,剛剛河西道的壽禮出了問題,且極為嚴重,但陛下似乎是得了訊息,早有應對之策。
畢竟那位使者看清字跡後,原本得意張揚的神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可以想見,原先設計的定是一些忤逆之言。
右驍衛大將軍私底下拿胳膊戳了戳王寒英,使了個眼色:“你怎麼回事?你和陛下串通好了嗎?”
王寒英目不斜視:“別問了......這怕是要出大事。”
他連忙擋著嘴,側過去些,以口型試探道:“河西那邊不會是要......謀、謀反吧?”
陛下剛誅了意圖謀大逆的王、雲二家,許長敬也被征討,怕是不日便要被俘,押入京畿,他難免聯想到這些。
王寒英快速眨了下眼,將他推開,冷聲道:“不知道,你我只管對陛下盡忠就行。”
她遙遙望了座上女帝一眼,想到杜年女官叮囑自己的事,不禁升起一陣寒意。
陛下原來早已存了對地方各道動手的心思,此次變故,估計將牽扯許多人。
壽禮一樣接一樣地呈上,宋攖寧漫不經心誇贊幾句,一直記掛著河西道來的那名使者。
那人並非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死士,隱衛應對能撬開他的嘴。
酒過三巡,歌舞將息,人們也逐漸有了醉意,宋攖寧被敬了不少酒,腦中昏昏沉沉。
她含了枚藥丸在口中,方才清明瞭些,俯視著下方的朝臣,忽然想起了什麼。
帝王生辰之際,親愛的中書令大人,怎麼沒遣人來獻禮?
犯上之心藏都不藏了?
天色漸晚,夕照如綺,宋攖寧在萬歲聲中坐上轎輦。
紫宸殿。
宋攖寧顧不得滿身疲憊,匆匆接過隱衛拷問出來的資訊。
重刑之下,使者終於開口承認了原本屏風上的確人為寫了東西上去,可他給的理由卻是河西道節度使賀蘭錯的弟弟賀蘭彥栽贓陷害,企圖嫁禍。
至於原本的文字,因為無人見得,所以他矢口否認提及了雲氏,只稱是些指責今上為君不仁的話。
宋攖寧看得冷笑連連,將供詞拍在桌上,看向殿中向她稟報的隱衛:“拿兄弟紛爭做藉口......你信了?”
“......屬下也不太信,但是他堅持這個說法,只能先行回稟。”
“是個硬骨頭,先去查那兄弟二人關系看看,栽贓的說法引導性太強,必定是假的。”
“還有一事,”隱衛將另一張紙交給符染,“導致傅侍中中毒的顏料......似乎也來自河西道一帶。”
宋攖寧腦中有什麼思緒快速劃過,她來不及抓住,將那紙上內容細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