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闆兩口子不說話,幾個工人就來勁了,覺得罐頭廠的人肯定是在忽悠他們,他們絕對沒有給車隊付過工資。
想到這兒,幾個工人合計了一下,還是派出了司機出面談判。
司機清了一下嗓子,調門提高了好幾度,“你們兩口子真能演戲!罐頭廠的老闆換人了,我們還以為以後的日子能好過一點,沒想到你們和趙德發一樣黑心啊!沒一個好東西。”
身後的工人補了一句,“不,姓柳的這家子比趙老闆還要黑心,趙老闆當初就只是剋扣工資。好歹最後還是給了一點點的。這柳家兩口子真讓我開眼,直接打算賴賬了!”
司機覺得身後的工友說的很有道理,“對!你們柳家的,比趙德發還不要臉。不給我們發工資還好意思借車隊的車給自己搬家?”
身後的工友和司機一唱一和,他不屑的目光落在柳家的新房子上,冷冷地諷刺,“這麼好的新房子,原來都是昧良心的黑心錢賺來的啊!”
柳大爹被他們罵急了,又開始解釋,“我借用你們車隊貨車的錢,和你們的搬運費,我通通都是提前付過款的啊。就連我們罐頭廠的運費,我敢保證!我也是付過錢的。不可能像你們說的那樣。絕對不可能!”
站在柳大爹身後的柳大媽臉色發黑,像是密佈了一層陰雲。
她雖然很生氣這幾個人在搬家的時候搗亂,覺得不是好兆頭。但是柳大媽很善良,她很同情這幾個工人沒有領到工資。
“工友們,這新房子是我家租的,並不是買的。大家也看見了,這些就傢俱都是我們祖屋裡搬過來,我們家一直在用。並不是什麼苦肉計,這件事希望大家不要誤會。”
看著工人們一直在聽自己講話,柳大媽心情稍微好了一點,“同時,我也相信我的丈夫絕對不會欠錢不給的,他是個老實人,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人群裡傳來一聲冷笑,柳大媽順著那個聲音看過去,還是那個領頭的司機。
他叉著腰,翻了柳大媽一眼,“他是你男人,你自然要維護他了。什麼老實人?趙德發媳婦肯定還覺得趙德發是老實人呢?”
柳大媽氣的說不出來話,她站在柳大爹前面,摟著柳七七心口起伏的厲害。
心想這些人也太討厭了,竟然拿自己男人和趙德發相比?趙德發那個壞鬼,給柳大爹提鞋都不配。
柳大爹也生氣了,他上前一步,臉色烏黑,語氣就像機關槍,“我這個人從來不說假話,我真的把錢給了你們領導!不信你們就去把你的領導找過來,我和他當面對峙!我老柳行得正坐得端,我不怕!”
面對柳大爹的言之鑿鑿,工人們依舊不相信他的話。
他們只有一個訴求,讓柳大爹當面,立刻把他們的欠薪結清。
“我們夫妻兩個該說的都說了,你們就是鐵了心是嗎?”柳大媽無奈極了,她沒想到自己新搬家的第一天的好心情就這麼毀了。
“對,你們不給我們當面結清工錢,我們就不走,你們的傢俱也別想從我們的車上搬下去。”
此時,屋裡的孩子們聽見了外面的動靜。
柳貳急哄哄的要出去打人,被柳1攔了下來。
柳1趴在窗臺上看了一會兒,他聽出來了,這個事情陷入了死迴圈,這樣拖下去不是法子,他推門而出。
工人們見出來的是個八九歲的孩子,誰也沒有在意,繼續和柳大爹兩口子掰扯工資的問題。
誰知眼前的孩子像小大人似的,擠到了柳大爹和柳大媽的面前,義正詞嚴的說,“你們覺得自己工資有問題,就應該去找車隊的領導。我們罐頭廠和車隊只是合作關係,不負責你們工資的發放。”
“小屁孩子你知道什麼?”司機忍不住了,呵斥了一句。
柳1一點兒也不怕,繼續說道:“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們罐頭廠沒有給你結工資,這件事兒鬧到法院,也是你們車隊的領匯出面打官司。而你們,連訴訟的主體資格都沒有。明白嗎?”
聽見柳1說這話,柳大爹急的滿臉冒汗,他一把抓著柳1,急乎乎的問:“啥啊?咋要打官司啊了!你也不相信你爹啊?我真的結清了啊。不可能沒有結清的!”
“爸爸,這只是個比方。現在我們的目的是讓他們趕緊走,他們對工資有疑問,應該去找自己的領導,而不是來找你這個甲方!”
柳大爹更迷糊了,低著頭看著柳1稚嫩的小臉,“甲方是啥?”
“甲方就是你,是罐頭廠。你僱傭車隊為你服務,你就是甲方。而乙方是車隊,不是工人。明白嗎?”
柳大媽聽明白了,她興奮地看了一眼柳1,隨即開始給柳大爹解釋起來,“老柳!要說咱柳1是真的聰明啊。說問題總是能說道點子上去。你是甲方,車隊是乙方。說破了天去,車隊的工人們要錢也不能找咱們鬧啊!咱們的合同不是和工人們簽訂的,而是和車隊!”
“媽,你也很厲害,就是這個道理。”
柳1難得夸人,但是這一次,他真的覺得柳大媽的見識不像是農村婦女。
他們的對話被車隊工人聽見了,幾個人圍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給出了事情解決辦法。
“這樣吧,柳老闆你出面,和我們車隊的領導協商這件事,我們就幫你把傢俱卸下來。你覺得呢?”
“說了,我是甲方,你們討薪的事兒和我沒關係。”柳大爹很是硬氣。
見柳大爹不肯,其中一個工人生氣了,他衝上前去,直接站在了柳大媽一米遠的位置,吼了起來,“怎麼?你們還不同意?這已經是我們最大的誠意了。如果你現在不答應,我們就在這兒守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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