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過這個病人了沒？”
“看過了，因為病人頭痛沒有好轉，雖然譚醫生不願意拿出來討論，我還是私底下去看了，詳細問了病史，做了體查，也發現不了什麼問題。”
“後來，為了保險起見，我請凌主任也去看了。凌主任看的結果，和我看的差不多。所以，既然病人的父親提出來了，我還是非常希望林院長您抽空回來看看。”
“行，你安排好，我週五上午回去查房。”林琳馬上答應了。他想去看看這個病人，也想借機會，為丁鳳站臺。否則，每個人都可以拒絕主任的安排，以後還怎麼管理？
週五上午，林琳準時出現在神經內科。
在丁鳳的主持下，病例討論正式開始。到了這個份上，譚小敏無法逃避。譚小敏的內心，對林琳是極度懼怕的。
因為他被林琳揍過，更因為他的水平實在一般，很害怕林琳的提問。
“患者男性，18歲，因為頭痛2個多月而入住我科。”譚小敏開始介紹病史。
“患者沒有任何誘因，於2個月前出現頭痛。頭痛呈搏動性，以右側為主，沒有伴隨噁心和嘔吐，與睡眠、進食和勞累沒有明顯關係。平時睡眠稍差，夢多。”
“病人剛中學畢業，沒有不良嗜好。家族中沒有類似的病史，沒有高血壓病家族史。”
“入院後，內科系統和神經系統檢查，均未見異常。血液的常規和生化檢查沒有異常，頭部CT平掃也沒有異常。”
“根據病人的情況，我考慮為神經官能症，並按照神經官能症進行治療。住院期間，頭痛有所減緩，睡眠也比以前好轉。”
“根據丁主任的安排，今天請林院長回來，看看這個病人，請林院長在診斷與治療上，給予指導。”譚小敏的口氣，與丁鳳所說的話很吻合。
從譚小敏的角度看，病人診斷明確，治療有效。這種情況下，請林琳回來查房，簡直是多此一舉。
“在正式查房前，我強調兩件事。第一，丁主任是神經內科負責全面工作的副主任，這個，在醫院的檔案裡寫得很清楚，我現在再重申一次。”
“第二，對於科室的醫療、教學、科研和各種人事安排，丁主任說了算。如果誰不聽丁主任的安排，由此發生的任何事情，比如醫療事故，教學事故，脫崗脫班等，後果自負。”
“不僅如此，凡是不聽丁主任安排的，一律不準參與醫院的年終評先，不能參與科室的年度晉升，還要扣除不聽話的、當月的獎金。”
“無規矩不成方圓，如果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不聽主任的安排，我行我素，科室就會大亂。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也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希望各位老師和同事們牢記。”
這是重生後的林琳，第一次，用如此嚴厲的詞，如此嚴厲的口吻說話。其警告的意味甚濃。
“好吧，我們去看看病人。”這個病人，林琳還來不及細看，所以，他必須認真去問一問，查一查。
來到病人的床前，病人的父親已經等候在旁。
“這是我們的林院長。”丁鳳對病人的父親說。
“謝謝林院長！謝謝您在百忙中抽空為我兒子看病。”看到林琳如此年輕，病人的父親心中暗暗吃驚：大名鼎鼎的“神醫”，竟然如此年輕。
林琳問的病史，與譚小敏彙報的，沒有什麼差異。所不同的，是病人告訴林琳，他的疼痛是持續性的，晚上睡覺時特別明顯，疼痛一直侷限在右側顳部。
對於頭痛，無論是前世的林琳，還是重生後的林琳，都抱著高度的警惕。他知道，頭痛，只是一種症狀，在頭痛的背後，隱藏著不少病因。個別原因，甚至是致命性的。
林琳接過丁鳳遞給他的眼底鏡，仔細檢視了病人的眼底。病人雙側的眼底，都很漂亮，很正常，沒有顱內壓增高所致的眼底改變。
既然頭部CT是正常的，眼底又如此漂亮，顱高壓引起的頭痛，可以排除了。這樣的年齡，這樣的頭痛，最常見的，是血管性頭痛。
可是，病人說得很清楚，頭痛是持續性的，晚上安靜時特別明顯。哪有持續一個多月的血管性頭痛？這顯然不符合血管性頭痛的臨床表現，也不符合血管性頭痛的診斷標準。
“嗯，這個年齡，必須注意五官的問題所引起的頭痛。”林琳一邊思考，一邊為病人做檢查。
副鼻竇的體表區域，沒有壓痛。手測病人的雙側眼壓，正常。枕大神經相應的部位，沒有壓痛。
突然，林琳靈光一閃：耳朵，耳源性的頭痛？在前世，林琳是診斷出這樣的病例的。
林琳馬上向丁鳳要過手電筒，先將左側的耳廓向外上方向牽拉，然後將手電的光照進去。左側外耳道是正常的，連鼓膜的反光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琳以同樣的手法，將右側耳廓拉起來，將手電筒的光照進去。這一照，問題出來了。在手電光下，病人右側的外耳道，滿是粘稠的、黃白色的膿液。
毫無疑問，病人的頭痛，與外耳道甚至中耳的化膿性感染有關。因為感染還沒擴散，所以，病人的全身症狀還沒出來，血常規也是正常的。
“來，你們一個一個來，看看病人的耳朵。”林琳發出命令，包括凌曉雲、卓一明、丁鳳和李雲娥他們在內的醫生和實習醫生，排著隊，一個看完，下一個接上。
每一個人看完後，臉上都寫滿了一個字：服！
譚小敏看完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好不尷尬。是啊，他原來一直不肯拿這個病人出來討論，他一直認為，這個病人沒什麼事。他還想著，下週就讓病人出院呢。
等大家看完，林琳鬆開手。
“好，大家回到辦公室，好好討論一下。”整個過程，林琳沒有說什麼。但病人的父親已經從大家的表情中猜到，自己兒子的病因，被林院長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