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真正有魄力,有手腕的革新之輩。
皇帝尚有革自己的命,主動縮減君權的魄力。
但滿朝文武呢?
他們絕不願自己的利益受到丁點損失,這股頑固派的恐怖力量,一旦團結起來,就是皇帝也得低頭。
如果自己是維新派的領袖,第一件事,就是要建立屬於自己的新軍。
沒有軍隊守護,所謂維新派,從一開始便是在建空中樓閣。
張懷生看向裴元僑,看他那一副鐵骨錚錚的模樣,張懷生就油然而生一股厭惡感,彷彿他倒成了惡人了。
他略一思索,便道:
“裴大人,吾父死前其實早已預料到自己的結局了,我曾在書信中,極力勸他出國避難。但你可知吾父是如何說的嗎?”
裴元僑的神情微變,輕嘆道:“我...不知。”
張懷生朗聲道:
“吾父在信中對我說: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日東華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自吾而始。”
裴元僑聞言,臉色幾乎變成了蠟黃色。
“自吾而始...”
他劇烈喘著粗氣。
緊緊攥著沙發的扶手,幾次下意識取下眼鏡擦拭,渾濁的淚水簌簌落下。
“復生兄捨生取義,我確是遠不如矣。”
張懷生嘴角微翹。
對付這種腐儒,你跟他講怎麼維新,怎麼變法,那都是對牛彈琴,根本無用。
但你跟他講道德,講“捨生取義”,他頃刻間便會破防。
至於這裡的“吾父遺言”,自然是他“抄”的了,出自前世戊戌六君子之中譚嗣同所說的話。
張懷生不再理會臉色灰敗的裴元僑,而是看向麥克卡尼,詢問道:
“麥克卡尼先生,你想讓我做什麼?”
麥克卡尼沉聲道:“抱歉,張先生,我沒料到事情會衍變到這一步,冒昧問一句,你和裴先生間究竟有什麼仇怨?”
“沒什麼,不必在意。”
張懷生繼續說道:“正如您所說的那樣,無論我們之間有怎樣的仇怨,都不能因此而讓我的同胞們拿著落後的武器和協約國作戰。”
麥克卡尼滿臉讚許道:“張先生,你能將國家利益置身於個人好惡之上,真讓人敬佩。”
“需要我做什麼,您直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