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過唐笑,白北誠帶著一種欲言又止的無可奈何對葉棠道:“笑笑她……”
再是明白女兒想要一個媽的心,想到已逝的妻子,白北誠還是沒能當著葉棠的面說出“笑笑她是你女兒”這種話。他壓低了聲音,對葉棠道:“關於笑笑,我能和你談一談嗎?當然、笑笑也和我們一起……”
光看葉棠眼中閃過瞭然的神色,白北誠就已經明白葉棠知道唐笑是她什麼人了。
白北誠一邊感謝葉棠比自己想象得聰明且好溝通,一邊為唐笑感到高興。
不管唐笑自己怎麼想,她都已經是公眾人物了。她的一言一行會對比她想象中更多的人造成影響。倘若以前她還不滿二十歲,任何錯誤的言行舉止都能用一句:“年紀小,率真單純。”來解釋。那往後“年紀小”就再也不能是唐笑的萬能遮羞布——沒有進步的人,不配做公眾人物。
唐笑來找葉棠,為的就是圓“有媽的孩子是個寶”這夢。白北誠能體諒從小相當於沒媽疼的唐笑,也願意讓她圓夢。只是他一直憂心於萬一女兒找的這個媽是對她沒法造成好影響的媽,他該怎麼辦。
現在見了葉棠,白北誠的心已經放下了一半兒。沒有能力管住女兒,事到如今也沒那個資格再在唐笑面前擺出一張嚴肅父親臉的白北誠心中暗自感謝上天,但又開始煩惱要如何讓葉棠接受唐笑這個女兒。
他今年四十六歲,又是大學教授。閱歷使然,他看得出葉棠並不想和唐笑扯上關系。
白北誠一時想不出該用什麼方法來說服葉棠給唐笑做媽。
錢……做了諾氏代言人的葉棠不會太窮。門路……有諾氏在後面撐腰,還已經在大學裡穩定下來的葉棠似乎也不缺上升通道。名聲……一個外表只有二十歲的年輕女孩兒願意被人宣佈是另一個二十歲女孩兒的媽麼?
情感、唉……就他女兒這頤指氣使的模樣,別說在他女兒身上得到情感上的治癒了,只怕會被他女兒磨得頭禿煩躁。沒有好處誰願意好聲好氣地來哄他女兒呢?又不是自虐狂。
被葉棠帶往她在校外的公寓,一路上白北誠也不知道嘆了多少回氣。
“隨便坐。”
葉棠在公寓玄關換了鞋子,跟著拿了兩雙居家拖鞋給白北誠還有唐笑。
因為葉棠成績好,又是一個人住。做小組課題時同學都愛來葉棠家蹭住,順便蹭學霸大.腿。
只要不越界,同學之間結個善緣不是壞事。葉棠並不抵觸有同學來公寓裡蹭暖氣蹭空調。
現在的氣候比三十三年前還極端,管你原本是身處亞熱帶氣候還是溫帶氣候的範圍內,現在統統都得“享受”沙漠氣候的待遇。上午可能天色明媚,下午就能把人熱到中暑,晚上則是開門就冷風拂面,冷得人牙齒打顫寸步難行。讓下午過來的同學冒著夜晚的嚴寒離開實在不太人道。
唐笑找人調查過葉棠,白北誠和唐笑來前就知道葉棠有自己的公寓,公寓是諾氏給的酬勞。
只是無論是白北誠還是唐笑都沒想到葉棠的公寓是這麼的……這麼的性.冷淡風。
葉棠的公寓裡沒有多餘的傢俱,沒有多餘的雜物。牆面是清一色的白,傢俱也大多是各種白:鈦白、奶白、米白、瓷白、珠光白、金屬白……
因為公寓本來就有二百七十度的採光,在白色的映襯下,公寓內大大小小的綠植盆栽,愈發鮮嫩欲滴。整個公寓就像是一個用來儲存日光的盒子,令人走進去就心曠神怡。
唐笑好奇地睜著大眼睛四處看。
她的交際圈裡有不少名人,什麼複古風、混搭風、現代風、搖滾風、水軍風的公寓她都見過不少。但像葉棠的公寓這樣極簡到極致,卻讓人感到愜意從容的空間,她還是第一次遇上。
“茶。”
葉棠給白北誠還有唐笑泡了茶。說是茶,其實也就是葉棠隨手從盆栽盆裡扯過來的葉子。
親眼看見葉棠隨手扯盆栽來當茶的唐笑真是目瞪口呆。
這也行?這也可以??她知不知道上次一個節目組請她去做嘉賓,光是她在休息室裡喝的茶就要五萬塊一斤?
拿盆栽葉給她喝,這人怎麼能這麼摳門兒?她是覺得沒必要給她買飲料喝,還是覺得她配不上喝更好的?又或者,這就是農民本色?農民到了哪裡都是隻會種地的吝嗇農民?
眼看女兒的臉色難看下來。知道女兒一定又在腦補什麼失禮的東西,白北誠連忙手舞足蹈的誇張道:“哎呀——這麼新鮮的薄荷茶,我好久沒喝到了!”
“因為是用新鮮薄荷做的。”
葉棠說著也在唐笑旁邊坐下。
葉棠的公寓裡沒有沙發,只有坐墊。這種慢回彈的坐墊有點像三十幾年前的懶人沙發,在材質上卻比較接近三十幾年前的慢回彈耳塞。
坐在唐笑對面的白北誠的臉又紅了一下。他訥訥地開闔幾下嘴唇,好容易才擠出一句:“您、您養的這薄荷真好……”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