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氣平淡地說道:“在我的家鄉有句話,女人會為了喜歡的人,而去裝扮自己。希望能夠在愛人的面前,表現出最完美的模樣。這不是靠貶低其他人,就能夠做到的;也不是讓某些人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就算達成的。能夠努力的只有自己,能夠改變的也唯有自己。所以我覺得第一步,是先少一點尖酸刻薄的態度,您說合適嗎?”
林這面不軟不硬的鐵板,卻讓踢到的人痛進骨子裡。聚集在面前的貴族女性,不是面露尷尬,就是無言以對。她們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子,帶頭的人卻不知是羞愧,還是氣沖沖的,總之是先一步離開,其他人才趕忙跟上。主要的一夥人走了,剩餘的一群人頓時一鬨而散。
倒是有位老紳士和其他人不同。大多數人都是裝作若無其事,無視著某人,各自離去。那位老紳士卻遠遠地朝著林致意後,才離開。舉止優雅,且是發自骨子裡的,完全沒有做作的模樣。這也是林對這位老紳士印象深刻的理由。
對林和芬而言,這場宴會其實就是兩場戰爭。第一場林是完敗,那就像拿著步槍被陸海空三軍聯合圍剿,輸得不得不服氣。所以林灰溜溜地跑了。
第二場戰爭是兩群女人在對戰,卻因為林的橫空介入,大殺四方,人多的那一群灰溜溜地敗退了。一時間,也沒有人近前攀談。貴族的宴會,雖然有定開始時間與結束時間,卻沒有限制參與者的來去。所以兩人手挽著手,便也離開了。
離開宴會場的路上就和來時一樣,同是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只是來的時候,芬才是受到矚目的那一位。離開時,兩人都能從其他人身上感到善意。
能夠完美駕馭自己表情的巫妖,一顰一笑,都使人有如沐春風的感受。她是一路點頭致意,直到離開。
對林釋出善意的人,多是認同他先前那番話的人。追求前的美好,追到手後的抱歉,有時真的不全是男性的錯。就如那句話,一個巴掌拍不響。
只是對這個現象,沒有人敢說真話。然今天卻有位勇者說了,怎麼不叫人欽佩,怎麼不叫人感動。也許太過明顯的支援做不到,但偷偷釋出善意卻也不難。
兩人就這麼一路虛情假意地表演著,直到離開會場。坐上租借來的馬車準備離開,林暫且無事,才想起那張飽含知性與睿智的年邁紳士臉孔。調出鏡框自帶的截圖、照相功能,將老紳士的照片拉到視界裡。“他是誰呀?”愣是想不出來,便關閉了。
隨口一問,本沒打算得到答案,卻不料從身旁的人口中得到解答。芬說:“那一位是留尼旺王國的雅格伯爵。”
留尼旺王國,是另一處距離五聯城很近的國家。不過……“雅格伯爵?嗯~,不認識。”
“你剛剛把他的夫人氣到快吐血,你不認識人家也太說不過去了吧。是說你剛剛是跑去把地精爆炸瓶當酒喝了呀?”
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讓林為之一愣。隨即才會意過來,這應該就是迷地版的‘你剛剛吃炸藥了啊’的說法。不由得笑道:“我這算什麼。真想介紹一個肥仔給妳認識,那傢伙才叫戰鬥力驚人。聽他一席話,不讓人吐個三斤血,他都會感到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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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中,單層魔法塔旁,肥宅與中二兩個化身,正在處置傻傻跑進來,耀武揚威的小夢魔。為那座還沒完成的魔法塔,加磚添瓦。不過很可惜,對於這種自投羅網的夢魘,權能的轉換效率非常的低。也許這隻小夢魘還能繼續成長,但如今的牠也頂多只能化成半塊磚。
突然胖的那個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他揉著鼻子,自問:“有人在想我,還是怎樣?”
“有鑑於夢境中的化身不應該會感冒,笨蛋也不會感冒。佔全兩種的你還會打噴嚏,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某個人在詛咒你了。不用多想,不會有其他理由。”
“嘿嘿,小子,你有進步。多練個幾年,應該可以追上我的十分之一。”
“我只想在那之前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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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林有些顧左右而言他的意思,但芬還是皺起了眉頭。某男理解到這是巫妖擔心的表現,他回以一笑,說道:“我沒事情,只是想明白了一些東西。”
“想明白什麼?”
“有些人,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為了表達不滿而不滿。事實上,他們的道德觀念和認知,與一般人沒什麼兩樣。他們並不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沒有錯,但只是因為種種理由,所以想做而已。然而有一種人是和一般人生活在不同的層次,有不一樣的道德標準,有截然不同的倫理認知。想要用普通人的道理去說服他們,無疑如緣木求魚。所以該放棄的時候就要放棄,不需要多做無謂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