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得到了嗎?”嘶嘶聲再問一次,“所有你想要的?”
蘭迪停頓一拍,這才意識到她誤解了銜尾蛇的問句。
“我想是吧。”她答道。
銜尾蛇安靜了會兒。微風輕輕撫過草地,在蘭迪周圍溫和的旋轉。
“你滿足嗎?你……幸福嗎?”嘶嘶聲又問。
這回,蘭迪的答複肯定得多。“我滿足,也幸福。謝謝你給我第二次機會。我知道這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的。”
嘶嘶聲什麼也沒說。但不知怎地,蘭迪認為銜尾蛇也滿意和滿足。
“你該回去了。”嘶嘶聲告訴她。
蘭迪再次被推入雲層和星海之中。
一個廣為人知的謠言是,人類在瀕死之際,過往的種種回憶將驀然湧現,就像經歷一場人生的走馬燈。
科學研究說明,這是因為呼吸已停止可大腦尚未停止活動,人腦細胞被全數啟用,伽馬波激增所導致。
蘭迪不知道別人怎麼想,可現在她相信該研究報告屬實。
這不是第一次,蘭迪從更高的維度往下望,看見她的一生。
而她也想要她所看見的這一生。
終於,蘭迪想起是什麼使她做出最初的決定,決定要跳進這個宇宙中,愛上布魯斯並與他共度一生──以逆行的方式。
因為她先看見了;她先看見他們能擁有的幸福生活,同時也看見這條康莊大道的周圍潛藏了無數的危機。任何一步踏錯,承諾好的未來就會落空。
那就是她選擇逆行的原因。
因為這是數千萬個選擇和結局中,唯一一種方式、能讓他們所有人都擁有一個快樂結局。
不知何故,蘭迪忽然發現,她正莫名其妙的飄浮在一間手術室上方,以旁觀者的角度,觀賞自己的半屍體?)是如何被一支完整的心髒血管並胸腔外科醫療團隊進行搶救。
她不確定自己的屍?體)被帶到哪了,僅能從醫師的美式英語和北美東部口音中推測自己已回到新澤西,或紐約。
蘭迪在空調口附近遊蕩,好奇的觀察一切,注意到醫師們似乎壓力格外大。看了會兒後,她對眼前的場景失去興趣,試探地將手伸向牆,發現她果真可以穿牆。
蘭迪穿過手術室的門,來到外頭。
走廊上,布魯斯正在與塔莉亞大聲吵架。迪克從布魯斯後方攔住布魯斯的肩,一如既往做和事佬。卡斯站在另一側,從她面對的方向和握拳的方式看來,她已準備好在塔莉亞拔刀的第一秒就撲上去阻止。
傑森靠在牆上,不停變換姿勢,時不時地抖腳,顯得十分焦躁。他的旁邊就是一排醫院長椅,仍有空位,傑森卻堅持站著。
斯蒂芬妮坐在長椅的尾端,弓起背,將臉埋進雙手。達米安和提姆罕見地比鄰而坐卻沒有發生血案,可能是因為他們的監護人正在替他們做到這點。
蘭迪飄向護理站,確定這裡是紐約曼哈頓的長老會醫院。
沒有看見杜克跟芭芭拉,賽琳娜也不在場。畢竟當幾乎哥譚所有的義警都離開崗位、聚集在紐約的私人醫院手術室門外時,總得有人留守。
蘭迪又繞回手術房外,圍著布魯斯跟塔莉亞轉了一圈。
盡管蘭迪能看見,卻不能聽見。因此她不確定布魯斯跟塔莉亞究竟為何而吵,僅能從布魯斯臉上沖突兩難的神情、塔莉亞眼神中的沮喪、和迪克跟卡斯突然露出的堅決神色,猜測這是與她的急救該進行到什麼程度有關。
值得注意的是,在場所有人除了迪克跟斯蒂芬妮,所有人身上某處都隱約透出拉撒路魔法特有的綠色熒光。
如果蘭迪瞇起雙眼、盯著熒光處認真專注地仔細瞧,她可以看見一個小小的試管,裝著拉撒路池水精華。
這,蘭迪想,可不就意味著除了迪克跟斯蒂芬妮,他們真正尊重她也許並不想被用坑水複活的個人意願外,其他人都打定主意,要是搶救失敗,就灑幾滴拉撒路水。
說真的,這要不是出於愛和溫情,就有點叫人毛骨悚然了。
蘭迪搖搖頭,正考慮著是否該回到手術室內,此時長椅上的孩子們都紛紛將頭轉向走廊尾端,布魯斯和塔莉亞也停止爭吵。
蘭迪好奇地望去,發現騷動來源是熟悉的老朋友;託尼、斯特蘭奇與黑寡婦娜塔莎。
三人中,託尼與娜塔莎都身著便裝,只有斯特蘭奇是至尊法師的裝束。
託尼走近布魯斯,一邊拿掉墨鏡。他朝布魯斯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