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迪當然好得很,手臂上那顆瑞文多年前贈與的魔法寶石可不是裝飾品,目前為止蘭迪還沒碰到一個負面效果是它抗不了的。
而布魯斯,他焦慮了整整一夜。
那是非常、非常多的焦慮。是旁人看著都要窒息的程度。
整個晚上蘭迪幾次試著提醒布魯斯,他有她在,事情不會變得太嚴重;可布魯斯根本聽不進去,字面意義。
他像是精神上抽離了,恐懼、恐慌和焦慮等這些負面情緒像看不見的霧環繞在他周圍,將他與這個世界隔絕開來,使他看不清真實世界,在腦海中反複重溫過往負面經歷中得到的情緒和結局;使他只能專注於自己的負面情緒,進而相信那就是一切,這些想法再轉為更多的內耗。
蘭迪認為這是心境障礙的一點跡象,並意識到此時除了靜靜陪伴布魯斯,她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她就這麼做了,平靜地陪在布魯斯身邊,以少量的碰觸提醒布魯斯,她還在,提醒布魯斯從他的腦海中回到現實世界。
直到天亮,毒藤被帶回阿卡姆,布魯斯終於確認也終於相信他跟蘭迪都沒有沾上花粉,才敢打電話請阿爾弗雷德來接他們。
離開時他們還在門口碰到布魯斯的同學,同樣也在俱樂部躲了整晚,看見布魯斯身旁的人是蘭迪,冷嘲熱諷說怎麼又換人了,說達娜還在傷心、布魯斯卻已經換了三個女伴,說布魯斯有“不是紅發雀斑女孩,就是深膚色火辣身材”的傾向,“但乖女孩總是會輸給辣妞,對吧布魯斯?”。
這是根本不浪漫的一次過夜。
他們除了徹夜收聽新聞、被迫忍受俱樂部糟糕的音樂外,什麼事也沒發生。布魯斯的心情還因著離去前被同學嘲諷變得更差。
相較之下,蘭迪倒沒那麼在乎這些廢話。
在阿爾弗雷德抵達,他們都上車後,她告訴布魯斯:
“深膚色跟火辣身材?這就是我的定位?還以為我的定位該是喜劇演員,擅長講不合時宜的笑話、恰巧懂點魔法能打架。”
“為什麼你還能開玩笑?”布魯斯悶悶地問。
蘭迪聳肩。“幽默是種應對機制。我們都知道你喜歡我扭曲的幽默感。”
重點是,沒有任何理由是蘭迪應該在乎一個高中生的滿嘴噴份。此外,歷經幾個月的沉澱後,現在不論是達娜還是朱莉還是誰的名字都已經無法像先前那樣,對她帶來精神打擊。
公平地說,她認識、愛上這個)布魯斯是從三十歲之後,可布魯斯認識她的時間卻超過人生的三分之二。
那麼,只要確認關系後布魯斯始終專注於她,這樣就好。
實際上,蘭迪幾乎有點想找個人來幫她磨掉布魯斯的壞脾氣。別人來磨總比自己磨來得好。要是一個不夠,她不介意多找幾個。
該死。當初跟布魯斯結婚時,她還以為自己撿了大便宜。
在毒藤跟冰山俱樂部的事件的幾天後,鎮上忽然到處都是彩色旗子跟歡樂的氣氛。
因為哈利馬戲團又來了!帶著他們最出名的飛天格雷森空中飛人秀。
蘭迪第一次注意到這件事是因為街上的海報。她路過,瞥了一眼,然後是第二眼。
她停下腳步。
並凝視那張海報,想知道為何飛天格雷森只有約翰·格雷森自己一個人。
這應該是一項家族事業,對嗎?至少迪克是這麼說的。有可能瑪麗不在海報上是因為她懷孕嗎?但迪克是格雷森家的獨生子。那這會是更複雜的情況嗎?有可能。
但具體來說會有多複雜呢?她該擔心嗎?如果是,她該擔心什麼?
蘭迪站在海報前花了至少五到十分鐘做了一次複雜的運算,最終決定:不管這是怎麼回事,要是與她有關,它就會自己出現在她面前。
大概吧。
那之後又過了幾天。
然後,布魯斯忽然決定,他可以再帶蘭迪去一次冰山俱樂部。
布魯斯說是想介紹一個人給她認識;蘭迪知道那個人只會是賽琳娜。她好期待,為此真的買了件新裙子,想給賽琳娜留下最好的第一印象。
他們在包廂裡等賽琳娜過來打招呼。
“嘿,這不是我們不屈不撓的新拳王嗎?”賽琳娜走進來,以這句話為開場白,託盤中有三杯飲品跟一小疊點心,注意到坐在布魯斯身旁的蘭迪後,吹了聲口哨。
“漂亮的裙子,甜心,十分適合你。你從哪得到的腿跟腹肌?該死,我也想有同款。”賽琳娜說,一邊將託盤放在桌上,給蘭迪最豪華、奶油最多的那杯飲品,給布魯斯的則最簡單、只有冰塊。
……或許這印象是有點太好了,蘭迪想,勉強忍住把裙襬往下拉長一些的沖動。十分確定賽琳娜趁著放託盤的機會往她腿上多瞄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