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事中,最叫她後悔的會是她曾抓住過一生一次的真愛,卻又親手扔掉了它。
蘭迪從某個時刻起就不再認真計算了,但這應該是她的第十八次跳躍。
回想起來她沒有在混戰中、在與市長的對話中、在製作解毒劑的過程中跳躍實在很幸運。這絕對是她有史以來最奇怪的一次跳躍。以往她會筆直地被拉到下一個地點,除非拉斯伸出他的爪子;但不是這次。
在過程中,蘭迪被不同方向來的力量拉扯,就像是有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間地點都想要她。其中有些力量真的是爪子,像是,黑色、尖尖的爪子,想把她往下扯,拽到不知何處。
太可怕了。
上回是否也是如此?蘭迪不知道。當時她昏迷中。
最終她停下來,但感覺那不是個正常的停泊。掉下去的方式十分不對勁。
並發現自己摔在一個……學生宿舍中?
只需一眼,蘭迪就能看出宿舍的主人是塔莉亞。
她茫然地環顧四周,空無一人的房裡點著熟悉的薰香,編織掛毯在牆上,一件綠色帶金邊的流蘇外套整齊地放在椅背上,門邊有十來雙乍看全都一模一樣的黑色皮靴,區別僅在於皮革材質和鞋頭跟高。桌上擺放的筆記本封皮上有劍橋大學的校徽。
蘭迪遲疑地盯著門把。
這時,門把轉動了。塔莉亞帶著殺氣進來,發現是蘭迪後僵立原地。
蘭迪迅速打量了塔莉亞的臉和衣著打扮;塔莉亞看起來比她們最後一次見面時年輕一些,所以猜想這是在布魯斯還未進入聯盟前,或剛進入;她的穿著就像是1991年的茱莉婭·羅伯茨,但多了色彩鮮明的外套和黑色皮革手套,那是80年末的潮流。
“你。”塔莉亞說。
“我。”蘭迪重複這個字,內心鬆了一大口氣。
屋主果然是塔莉亞。如果不是,她就得開始擔心了。
直到多年後,蘭迪才知道,當時布魯斯所搭乘的飛機恰巧經過英國上空。)
塔莉亞定定盯著她,彷佛想確認她是真實的活人或者幽靈。這叫蘭迪擔心起來,走到塔莉亞面前試探性地揮了揮手。
“塔爾斯?你還好嗎?”
塔莉亞猛地抓住那隻手。
“你活生生。”她說,一邊把蘭迪的手腕翻來翻去檢查脈搏。
蘭迪發出半是緊張、半是疑惑的鼻音。並不是說她期待著依照塔莉亞的個性,會有可能在重逢時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塔莉亞抬眼,銳利的目光可以把蘭迪工整地切割開來。
這時蘭迪意識到一件事。
“塔莉亞。這是你第幾次見到我?”
“你從哪裡來?”塔莉亞不答反問。
她們進行了一場激烈的凝視比賽。
“那麼我想,這是第二次。”蘭迪得出答案。
塔莉亞哼了一聲,不置可否,“而你從未來過來,當然。”
這就提醒了蘭迪另一件事;此時此刻,包括布魯斯在內,這裡的人都還未摸清楚她的跳躍方式跟順序。他們可能以為這是亂序的,就像那部09年上映的經典電影和03年出版的同名書籍,《時間旅行者的妻子》。
考慮到她的滯留時間長短以生産為分水嶺有巨大的改變,誤會很正常。
只要蘭迪自己不說,拉斯就不會提前弄清楚這件事。
一切都會好的。事情將進展順利。
可以說,確實如此。
一天後,蘭迪藉著一通長達十五分鐘往哥譚的長途電話,得知:
現在距離布魯斯的二十一歲生日仍有一年半。意味著此時的布魯斯可能在地球的……天知道哪裡。
這個時代沒有手機,阿爾弗雷德最後一次得到布魯斯的訊息是在八個月前,蘭迪認為她想在整個地球上找到布魯斯的機率就跟大海撈針一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