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黑眼圈成功被遮瑕膏所遮蓋,腫脹又布滿血絲的雙眼卻訴說了真相。
他看起來很悲慘。
“你心軟了。”賽琳娜指出。聲音又直又平。
蘭迪不置可否。
她們繼續沉默地看著貝拉演講,忍受身旁人群推擠、和稍作停頓時的歡呼跟掌聲。
“所以,你要離開哥譚了?”蘭迪平靜地問。聲音幾乎被蓋過。
賽琳娜仍聽見了。她聳了聳肩,“是啊。今早我才去我媽墳墓前放了最後一束花,告訴她,當初謀殺她的兇手我找到了。他也死了。現在已經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個使坑,是時候離開了,有生之年我都再也不想回到這。”
說著,賽琳娜轉頭,凝視蘭迪的側臉。
“跟我一起走?”
蘭迪回望。
“恐怕不行。”她說。
賽琳娜朝天轉眼珠,做出一個介於冷笑跟無語之間的表情,張開嘴唇大概是想講蘭迪就是放不下布魯斯什麼的。正當蘭迪想解釋,不是那回事,是她有種感覺,覺得自己應該很快就要時間跳躍了──
此時,市政廳正上方的空中忽然放起煙花。
煙花放得很近,響亮的爆炸聲叫每個人都摀住耳朵。
紙屑緩緩飄落,彩色煙霧由上而下逐漸彌漫開,但還未抵達人群所在之處。
蘭迪一邊按著耳朵,一邊懷疑地注視空中飄散的煙霧。
演講還未結束就放煙花?
這不對吧。
身為一個未來人跟過來人,蘭迪對哥譚市全境內任何時候有某人施放的任何煙霧式煙花都疑心重重。別怪她總是這麼多疑,但凡經歷過幾次小醜或稻草人或毒藤把新的笑氣毒素花粉混在煙花中朝全哥譚施放的慘劇,活下來的人誰能沒有ptsd。
一抬頭看見空中緩緩散開的可疑彩色煙霧,蘭迪就覺得大事不妙。這裡今天聚集一堆人,更有哥譚半數以上的重要人物,絕對是惡棍犯案的好時機。
她飛快看了眼講臺方向,發現貝拉麵露疑惑。
這間接證實了蘭迪的猜測,就是這不是貝拉安排施放的煙花。
蘭迪皺起眉,下意識抓住賽琳娜的手並瘋狂環顧四周。
果然,她在市政廳建築物一個較低的屋簷邊緣看到暴徒身影,他們重灌,蒙面黑衣,戴最高階別防毒面具,從兩個不同方向、朝人群聚集處上方空中繼續發射煙霧蛋。
“該死。那是什麼鬼?”賽琳娜嘶嘶咒罵道。顯然也發現蘭迪剛發現的東西。
她們開始往外擠,幸運地憑藉著彼此靈巧的身段、迅速突破人群,跑到遠離煙霧的空曠處。
“早知道我不該來。”賽琳娜沮喪地抱怨,用無望的眼神看了蘭迪一眼,“我猜你不會無視這裡即將發生的慘劇、跟著我離開就只因為我要求了,對吧。”
賽琳娜聽起來心灰意冷。這甚至不是個問句。
“我……”蘭迪閉了閉眼,“不行。布魯斯在那裡。他沒有呼吸器。”
而假設她沒猜錯,這將會是稻草人初次公開亮相。那些緩慢飄落的煙霧實際上是該死的恐懼毒氣。
蘭迪是挺氣布魯斯的,但也沒有氣到想用恐懼毒素折磨他。毒素使人看見最可怕的事,而那白痴都不需要這死玩意兒就能自己恐慌起來。
要說有什麼是比恐懼毒素更糟糕的,那莫過於就在蘭迪遲疑的當下,人群方向傳來一聲槍響。
這下蘭迪再顧不得賽琳娜。
“給你自己找個呼吸器。”她拋下這句話,從市政廳正門旁聳立的石像後繞開人群、跑到臺上。
正如她所料,中槍的是布魯斯。他摀著傷處倒在地上,從傷口位置大概可猜子蛋卡在肋骨上。
蘭迪與逃跑的人群逆流,沖向布魯斯與講臺,豎起魔法屏障成功擋下第二波攻擊。最後一小段路她是半跪著滑過去的。
“狙擊手本打算瞄準我。”貝拉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韋恩先發現,他救了我。”
蘭迪抬眼,這才注意到貝拉,她躲在講臺下方,一手抓著講臺的抽屜,神情驚恐萬分。木造的臨時講臺即使擋下了狙擊手,也擋不了即將擴散開的恐懼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