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古道一直向前延伸,路兩邊都是黑暗的樹林,林子裡偶爾會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充滿了怨毒,虎視眈眈地望著路上的行人。
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走過古道,皮鞋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響。
樹林裡的妖異們似乎很想出來攻擊他,把他當成今晚的美食,但不知道為什麼,始終沒有出來,只能暗戳戳地躲在樹林中流口水。
很快,一座老宅出現在了古道的盡頭。
那是一座宋明時期風格的宅院,門口掛著兩展白色的燈籠,用漆黑的筆寫了一個碩大的「陰」字。
屋簷下是一塊牌匾,上面寫著兩個大字:陰宅。
黑大衣男人來到陰宅門前,伸出手去,用戴了黑色皮手套的手,敲了敲大門。
良久,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張白慘慘的臉。
那張臉蒼白得毫無血色,眼睛下面有黑眼圈,身上穿著明初的青布衣服,看起來就像一個剛剛從老墳裡爬出來的殭屍。
「貴客找誰?」那人問道,但他的嘴巴並沒有動,一雙眼白多眼珠少的眼睛死死盯著黑大衣男人。..
「我來找你們的主人陰槐遠陰先生。」黑大衣男人頭上戴著一頂紳士帽,脖子上繫著圍巾,帽簷低垂,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
「稍等。」那白慘慘面容的男人轉身進去,沒過多久,門再次開啟,「貴客請進。」
黑大衣男人大步走進其中,裡面站著兩個和開門人同樣打扮的僕人,眼睛直勾勾的,若是有人深夜見到這倆人,非得嚇出個好歹來。
「貴客,這邊請。」那兩個僕人的聲音沙啞低沉,沒有任何的感情,就像機器一樣,嘴唇也沒有動。
他們帶著黑大衣男人來到中堂,上首位置上坐著一個男人。
那人穿著一身青佈道袍,頭上戴著四方平定巾,高聲道:「來者何人。」
「我沒有名字。」黑大衣男人說,「名字不過是一個符號,我早就已經拋棄了姓名。你可以隨便怎麼叫我,無名氏、佚名,都可以。」
道袍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深深地望著他:「閣下前來,所為何事?」
「我為陰先生而來。」無名氏道。
陰槐遠微微眯起眼睛:「閣下此言何意?」
沒錯,此人正是在靈異事件「鬼夢中買人」一案中的罪魁禍首——陰槐遠。
當時代教授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古人要花五百萬跟他買他兒子代方圓,代教授本來不答應,但那個古代人夜夜入夢來騷擾他,他煩不勝煩,就隨口答應了,誰知代方圓的魂魄就被那個夢中人帶走,差點被他吃掉。
柏舟跟著那買人的惡靈來到了陰宅,假扮成幽都使者,一口叫出了陰槐遠的真名,鎮住了陰槐遠,陰槐遠才乖乖將代方圓的魂魄放回,還給柏舟行賄了兩箱子金銀財寶。
無名氏說:「閣下可還記得大半年前,曾有一個女子,自稱幽都使者?」
陰槐遠眼神中閃過了一抹陰險毒辣之色,道:「閣下到底想說什麼,不妨說得更明白一些。」
無名氏將帽簷壓得更低,淡淡地道:「我聽說那位幽都使者從閣下這裡帶走了一個少年,還讓閣下不要再去捉少年魂魄來吃,可有此事?」
陰槐遠眼中透出了一股殺意,沉默不語。
當初柏舟當著他滿屋子的賓客叫出了他的真名,為此他殺死了所有的賓客,知道此事的只剩他和家裡的奴僕而已。
家裡的奴僕肯定不會洩露秘密,這個無名氏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已經對無名氏產生了殺意。
無名氏感覺到了他的殺意,卻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淡淡道:「閣下只怕是上當了。」
陰槐遠挑了挑眉毛。
無名氏道:「那位所謂的幽都使者,不過是個冒牌貨,她是人間官府的一個捕快而已。那個衙門叫特安局,專門對付你這樣的惡靈。她和幽都沒有任何關係,甚至她連幽都的門往哪裡開都不知道。陰先生,你被她騙了。」
陰槐遠冷冷地看著他:「你千里迢迢來到寒舍,告訴我這個秘密,不會就是為了替我打抱不平吧?」
無名氏笑道:「沒錯,我和她有仇。」
「你身上的傷,是她的手筆?」陰槐遠問。
無名氏的嘴角仍然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但他的身上卻瀰漫出一股森然之意。
兩人都身上都散發著凜冽殺意,互相對抗,那些僕人們全都縮在角落,瑟瑟發抖,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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