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子聽完我的話,嘖嘖道:“也就是說木神其實就是這裡的頭領、負責生殺,雷神才是這裡的珊滿、管著木神的咯?”;
他邊說著話邊由樹邊原地打了一個轉,學著我每個月拜“老譚”木像的樣子、隨手撿起兩三根細枝隨手插在了剛剛用手堆出的一個小土包上並跪了下去:“雷珊滿,以前那老太婆說您無所不能,我不信,還對著您撒尿...我眼睛不好,所以不長頭髮,沒認出來您這位尊神,這麼著,我先給您奉幾根草棍兒,今天咱們就算認識了,以後常走動。”;
我看禿子那莊重的模樣不似是開玩笑,可他這敬神的話卻怎麼聽怎麼都是個玩笑。
禿子看了看我,又說到:“這點兒木草枝子今天就算個意思,您拿木板板刻上我的賬,今後我身後那個人拜他的木神時,我也隨手給您點幾柱帶香味的草枝,也給您灑酒喝,我知道你們做珊滿的不好當眾收我供奉,沒事兒,您讓您身邊的小妞兒來一趟幫您收著也行
,我保準讓啞巴和瘸子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再回您身邊兒,眼吧前兒的您能不能先讓這裡的木神頭領把我們帶出去?......”;
禿子的話越說越離譜兒、越說越沒邊兒,我趕忙打斷道:“要真有雷神,現在就打個天雷劈死你這貧嘴的東西!省點兒你的口水,你見過哪個上級單位允許下屬賒賬的?”;
禿子顯然不明白賒賬是個什麼意思,背對著我說道:“你知道個屁,雷神他老人家沒準兒也一大家子族人要養活呢,我這點兒心意沒準兒在他們那兒能養活好幾口子也說不定,你趕緊的,以後你也別拜那塊兒破木頭了,跟我一起拜雷神吧!”;
禿子邊說著邊要起身來拽我和他一起犯二,看來這主兒的神情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貧,也許這就是他祈禱的方式...
他的手搭上了我的胳膊往下拽,我邊笑著邊罵了聲:“滾蛋!”,手上一用力把這個貨推在地上,不經意間許是力道有些大,竟直直的把禿子推回了那棵巨樹旁,後背整蹭樹皮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我雖是個無神論者,但對“老譚”神像的敬畏卻是忠貞不渝,別忘了“二十三號”,每個月的這一天我過得都是膽戰心驚,生怕又鬧出什麼禍事,只是突然迷失在這裡後,我的日曆牌就再也沒更新過,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日子,但願不是二十三;
“要真有雷神,也會被你這賊禿子剛才那特麼幾句話活活氣死!”,我話剛說完,突然心念一轉的對禿子問道:
“誒?禿子,你聽到過這裡打雷嗎?”,我問道;
“沒有,怎麼了?咱們這不是剛開始拜嗎?”,禿子邊揉著後背的疼痛邊說道;
“下雨呢?咱們自從石碑石屋那裡到這兒,下過雨嗎?”,我又問道;
禿子有些茫然,全然不明白我到底想問什麼,只是搖了搖頭道:“只見過霧”;
“大風呢?像咱們島上的那種大風,不是這種不疼不癢的陰風”,我追問了一句;
這次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突然抬頭看著我說道:“我好像連白色的雲彩都沒見到過!”
我聞言有些驚疑:雲彩的顏色我的確沒有留過意,但一個海邊的島怎麼會近兩個月無風無雨?
他見我不說話,用手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也就在這一瞬間,藉著那麼一丁點太陽的餘輝透過林葉照射,我突然看到他剛剛用後背蹭過的那棵巨樹表面、隱隱現出了幾道奇怪的條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