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兔肉湯”,一個曼妙的身影由門外飄進神諭、嬌聲傳至耳畔;
“你做的?”,我朦朧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仍舊穿著白袍的女人;
“川說你每次喝了那種叫酒的東西后都會難受口渴,都要喝兔肉湯,讓我提前做了一碗端來”,岐女像小貓一樣乖巧的跪在地上將土碗高高舉在頭頂說道;
“她人呢?”;
“她...她說要侍弄頭髮擦擦身子...她還讓...還讓我也這麼做”,岐女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得也許只有她自己能聽見自己在說什麼;
“岐女,起來,陪我坐一會兒”;
我前傾著身子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岐女,讓她挨在我的身邊同望向門外的夜空;
“以後在我面前不要下跪,你和川都是我至親的人,不是奴僕,懂了嗎?”,我低沉的對岐女說道;
“我不敢,岐巫都要跪你......”
“以前你為什麼不跪?”;
“那時候我不知道你就是那個打敗煞靈族的神族珊滿,那時候你只是我買來的阿呆”;
“你怕我?”;
我搖晃著身子扭頭看著她問道,她卻搖了搖頭:
“獵族的人說你有三個腦袋、六條胳膊,能舉起一座山,能召喚雷神為你作戰,可我見過你赤條的身子、也見過你溫善的樣子,你也是人,岐女不怕”;
“那你還跪什麼,咱們還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你還願意做我的阿呆?”,岐女緩緩抬起頭,驚奇的看著我;
“當然了,但有個條件”
“是什麼?”
“川的眼睛不好,你今後要時刻陪在她的身邊,阿呆答應過川要讓她成為這世上最快樂的女人”,我微笑著看著岐女說道;
“連你們交歡時也要當你們的眼睛嗎?”,岐女好奇的眼神望著我;
我藉著酒意彎起手指頭在她那嫩弱的鼻樑上輕輕一劃:“不然你還能在哪?”;
遠處的熙攘已完全消散,只留下三五十白袍清理著仍有火苗的碳灰、並將它們逐一熄滅;
“川妹子,還有酒嗎?”,我大著舌頭側頭望向身裹白衣已經歸來的川;
“今晚你喝得好多......”,川妹子從不佞我的意思,輕輕倒了幾滴入碗;
我看著碗裡那連底兒都沒蓋住的酒水,乾脆搶過了白瓷瓶子,咕咚往嗓子裡倒了一小口:“索素契在你們土語裡是什麼意思?”;
我迷迷糊糊的想起了“混沌”溶洞中壁刻裡提到的索素契文字,便隨口問了一句,坦誠的說,我根本沒指望能在現如今身邊兩個猶如綿羊般的女人嘴裡得到什麼答案;
“索素契?那是我們的天星,為每一個迷路的族人指出回家的路”,川將頭緩緩的靠在了我的肩頭說道;
“是顆星星?哪個?你指給我看......”;
在二女攙扶下提溜著酒瓶子搖搖晃晃的挪到神諭門口,順著岐女的手看向東方的天空......
那裡的確有一顆明亮的星星在對我眨著眼睛,可真正吸引我眼球的,卻是這顆星之上、倒懸著的七顆星體,它們恰合時宜的排除了一個勺子型,而那勺尖兒,正筆直的指向了那個被二女稱為索素契的亮星;
我垂下頭呵呵呵的傻樂著,眼淚順著糙臉划進微咧著的口中,旋即將酒瓶高舉猛一仰頭,一口熱辣感順著食道划向胃裡,這才渾渾噩噩的拉著現今我在這世上僅存的兩個親人走回神諭,輕輕掩上房門;
那顆星,正是我在這孤島上每晚瞪著眼睛向北方尋找了幾年的“北極星”,而它現如今卻懸掛在我的正東方;
那一瞬間我彷彿搞懂了很多事......這裡還是我所熟悉的地球,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地球的兩極磁極出現了變化,天地也為之轉變;
我閉著眼睛猶如過電影般思索著如果地球兩極出現變化後可能的後果,卻發現沒有一個後果是良性的;
陸地版塊會出現了漂移甚至重造,海洋將覆蓋全世界的絕對面積,絕大多數物種、包括人類都將在短短數月內走向滅亡;
我不願承認這種科學推理,但我卻不得不承認:只有這種情況的發生才會令得“北極星”跑到了我頭頂的正東方;
我的家人,你們還好嗎?那一場鄭和號海難後,我到底都經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