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徐徐拉開了帷幕,東邊的天空變得更加墨藍,有一抹紅色漸漸變得明亮紅豔,草原上迎來了新的一天。
一串露珠從草葉上滾落了下來,急急藏身於草的深處。如雷的馬蹄聲穿過草原,驚跑了草中的小獸和宿鳥。
吳亙拎著斷刀,帶領手下不斷與這些車隊中的護衛廝殺,從下半夜廝殺到現在,連續不停的高速追擊下,雙方都死傷不少。
車隊中的五輛車子,有三輛已經摺斷車軸,翻倒於原上。裡面只是一些書籍和僕人,並沒有看到古陽思的影子。
吳亙斬落了一個古家的騎兵,取下掛在馬身上的震天弓,對準了前面的馬車,猶豫了一下卻是沒有射出。
他想拿下活著的古陽思,而不是一具死屍。對於此人,吳亙心中並沒有什麼恨意。相反,他頗為佩服此人的才情,若是能留為己用,倒是自己一大助力。
這些護送馬車的古家士卒,在古白草率領下誓死不肯退讓,一時間吳亙竟然無法拿下對手。
這個與吳亙多次謀面的古家千戶,無論吳亙怎麼勸說,只是沉默不言,但凡有人敢接近馬車,就如瘋魔般撲了上來
東方紅日躍起,絢麗的朝霞鋪陳於草原,喚醒了那萬紫千紅。遠處,水從月拎著一人,踏著霞光而來。
其人頭盔已失,長髮飄逸於腦後,身上盔甲猶有幾處破損,有血從中滲出。
呼的一聲,水從月落於車隊面前,隨手將古敢的屍首放下。面對數千古家戰兵,單手負戟於身後,白袍染血,身姿筆挺,紅色的霞光落於其身,好似天上神靈一般。
明明只是一人,卻如山嶽般巋然獨立,讓幾千人望而卻步。
車隊中,馬車緩緩停了下來,一隻略顯蒼白的手伸了出來。古陽思扶著車身,慢慢走下了馬車。
看了看東邊的水從月,再看看身後仍在廝殺的親兵,古陽思張嘴欲呼,卻是劇烈的咳嗽起來,身體搖搖欲墜。身旁有一名僕人趕緊上前扶住他的胳膊,遞過來了一枚丹藥。
古陽思面色痛苦的搖了搖頭,「不用了,如此珍貴丹藥,還是留給他人吧。傳令古千戶,放下武器。」
僕人神色一僵,旋即面色大變,撲通一聲跪倒於古陽思的面前,涕淚俱下道:「少主,咱還有機會,不能就此放棄啊。」
「沒用了,經此一敗,古家恐怕就此消亡。這些兒郎陪我征戰一路,怎能陪我這個無用書生平白丟了性命。速去。」古陽思氣喘吁吁,顯然已是病得不輕。
僕人無奈,只得掩面而去。很快,古家人的抵抗漸漸平息下來。古白草帶著人圍攏於車旁,守護著盤坐於車下的古陽思。
吳亙縱馬來到車前,看了看四周這些猶有不服的護衛,翻身下馬走向古陽思。
古白草站了起來,手握刀柄,眼神陰冷的盯著吳亙。雖然自家少主下令不得抵抗,但若是吳亙敢對少主下手,他就是死,也要在那廝身上斬上幾道口子。
「白草,讓開吧。」古陽思有些疲倦的聲音傳來,「吳鎮撫若是現在想殺我,早已衝殺了過來。」
古白草神色一黯,側身讓開了路。如今北軍已經將自家人馬包圍,加上鎮撫已死,自己已如案板上的魚,生死操於他人之手。
忽然悲從心中起,為什麼偌大的古家會落到如此地步,可以預見,古家要從鐵手行省除名了,或是想法子逃出鐵手,若不然,素有暴虎之名的姬辛又怎會饒得了古家。
吳亙走到了古陽思面前,看著這個平日儒雅風流的少年。此時的他面色灰敗,雙眼深陷,素來潔淨的衣衫上,竟然沾染了一些汙漬。
「單獨談談?」吳亙試探著問道。
「可。」古陽思點了點頭,衝著
古白草等人吩咐了一聲,後者不情願的帶著人離開。
馬車邊,只餘二人。一人靠著車輪,一人盤坐於地。風起,草漾,帶走了那濃郁的血腥味。
「陸烈跑了。」吳亙低聲道。
古陽思眉頭微動,默默盯著吳亙,半晌後方長長嘆了一口氣。溫煦的晨光落於身上,暖和了他的身體,將一夜奔波的疲憊消解了些。
「那又如何。」古陽思一條腿蜷起,好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你也可以,給古家留一條根,跑得遠遠的。」吳亙提了個建議。
「代價。」
「我要到古家搶人搶錢,給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