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中,一朵殘花蜷縮於泥水中,花瓣已經汙穢不堪,根莖卻仍在倔強的立起,試圖重現自己的芳華。
丘林鶴喘息著從地上勉強坐起,靠在一具倒地的馬屍上。摘下腰間的酒壺,對著嘴倒下,可搖晃了幾次,卻只落下帶著腥味的兩三滴酒。
「給。」吳亙將自己的酒壺扔了過去。
丘林鶴卻是鄙夷的一腳踢開,看了看四下圍攏上來的北軍士卒,歪頭睥睨渾身是血的吳亙,「少在這裡假惺惺,要殺要剮隨便,我丘林家就沒有怕死的孬種。」
吳亙嘆了口氣,拄刀蹲在對方身前,「丘林少主,降了吧。我知道你自是不怕死的,但你不降,你的手下就會頑抗,就要被殺死,難不成你想丘林家就此徹底絕滅。」
丘林鶴臉色灰白,仰頭看了看天,口中喃喃。
過了良久,丘林鶴冷冷盯著吳亙,傲然道,「降是不可能的,特別是降給你這個卑賤的人族。至於姬家,更不可能,憑什麼我家先祖打下的基業,要拱手讓給他家,還要如狗一樣跪在他姬辛面前。罷了,此次丘林家死得人也夠多了,就拿我的頭顱去換他們一條生路吧。這是我的私印,憑此印,他們自會歸降於你。」
說著,丘林鶴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孩拳頭大小的印章,扔給了吳亙。接著其人開始在地上踅摸,撥拉了幾支散落於地上的箭矢,終於找到一根飛虎軍的制式羽箭。
看了吳亙一眼,丘陵鶴慘然一笑,將箭刺入了自己喉嚨。
咕嚕嚕,血夾雜著泡沫從丘林鶴的口中湧出,其人大張著嘴,雙眼上翻,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音。這是身體無法呼吸,拼命想吸取空氣自救。
死死抓住自己的喉嚨,丘林鶴痛苦的翻倒在地,雙手將頸間抓得血肉模糊。這種死法一時半會難以死去,特別是如他這般有修為在身的人。
吳亙神色有些黯然,起身走到對方身前,刀光一閃,斬下了丘林鶴的頭顱,「將賊人首級傳示各處,招降那些飛虎軍,身體......就埋了吧。」
丘林鶴一死,沼澤這邊的形勢陡然逆轉,水從月帶人前去圍堵古敢的人馬,而吳亙則是直撲西邊,去截擊另一部聯軍。一時間,北軍和慕容家的人馬全線都在反攻。
眼見局勢再難逆轉,古敢只得帶人掉頭向大營折返。好不容易能在堅固營寨外與敵野戰,吳亙如何肯放過這樣的機會,立即會同慕容羽薔下令,兩家人馬全線反擊。自己更是率先堵在沼澤西邊,準備堵住聯軍回營之路。
雖然黎昕幾次示意水從月與他合擊古敢,可後者卻置若罔聞,反而是帶人反覆衝殺聯軍的隊伍。以他的性子,方才與古敢大戰並沒有分出勝負,自不會做出以多欺少的事。
一時間,聯軍的隊形大亂,紛紛四散而逃,古敢只能盡力收攏人馬。直接向西返回大營已是不可能,只得且戰且往南退。
整個曠野佈滿了黑壓壓紛亂計程車卒,隨著聯軍的敗退,這場伏擊戰徹底變成了一場亂戰。到處都是人,北軍士卒不停揮舞著帶血的兵刃,廝殺聲和金戈交鳴聲響徹天地。
不時有人倒下,到處都是喊降聲,逃不掉的聯軍士卒紛紛放下手中的兵器,任由北軍和慕容家的人馬將他們粗暴的捆綁在一起。
在戰前吳亙就與各個手下交待,要多抓一些俘虜,北軍連戰下來,傷亡已經到了一個不可容忍的地步。這些家族中的戰兵,不要再次練兵就可以成為很好的兵源,吳亙自不會放過。
眼見著聯軍就要被一點點蠶食殆盡,忽然聯軍大營的南面響起一片鼓譟聲,有人馬由南邊紛紛向大營方向湧來。
吳亙駐馬抬頭觀看,不禁眉頭微皺,這些人應是南軍,看樣子是元欣的人馬。不過觀其散亂軍勢,倒像被人給趕到了這裡。有
一支人馬從南軍大營中前出,試圖接應元欣。
很快,在元欣的人馬後面,出現了大量的聯軍士卒。
「停止追擊。」吳亙趕緊讓手下傳令,就地停駐列隊禦敵。因為古敢所帶的人馬潰散,現在追擊的北軍也失了隊形,若是讓這些南邊來的人馬反衝一把,既有的戰果能不能保住都很難說。
得了喘息之機的古敢,趕緊帶著殘餘的手下向著大營急奔,隱入了那綿延起伏的軍寨中。
很快,從南邊趕來的聯軍士卒,並沒有試圖向南軍進攻,而是在自家人的接應下,迅速進入了營寨中。
眼見戰事稍歇。吳亙下令讓北軍迅速打掃戰場,特別是丘林家押運的那些糧草,務必收拾妥當,正好供南北軍使用。
這些糧草在沼澤大戰時,被慕容家的人馬從丘林鶴安排的守衛中奪來,連俘虜也一併交給了北軍,倒是便宜了吳亙。
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就此落下帷幕,南北軍與聯軍都沒有再起戰事,而是各自安安靜靜的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慕容羽薔將自己帶來的近萬人馬駐紮於東大營,並沒有拉到南軍駐地。此舉倒是讓吳亙有些詫異,畢竟按著黎昕的說法,慕容盈歌此次戰後很有可能成為新朝的丞相,如此多的軍馬交給姬夜豈不是更好一些,也算慕容家給姬家送的一份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