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數不清的石彈在相互飛舞,形成了一片石頭的穹頂。不時有亮麗的箭矢掠過灰濛濛的天空,好似俯衝捕魚的鰹鳥。
地面上,無數戰馬在主人的驅使下狂奔,隆隆的馬蹄聲讓整個大地都在顫動。
一匹衝向林丘的馬兒忽然慢了下來,不知所措的看著四周擦身而過計程車卒。他的主人腳掛在馬鐙上,半截身子已被一枚從天而降的石彈給砸成碎末,只餘下半截身子在地上拖著。
吳亙站在土牆上,不時躲避著呼嘯落下的石彈。一枚石彈炸裂的碎屑劃過他的臉頰,血慢慢滲了出來,卻恍若未覺。
第一道土牆已經被砸得七零八落,不少地方露出了折掉的木柱。倒是第二道土牆還好些,只落了幾顆石彈而已。
不是聯軍不想讓飛石車進一步前推,而是北軍的飛石車打得太遠了,雖然數量較少,但卻死死壓制著對方。隨著聯軍飛石車損壞的越來越多,土牆邊漸漸安靜了下來。
第二道土牆後,張武陽一掀洞口的木板,從地洞裡爬了出來。與此同時,一個個計程車卒從地下鑽出,緊張的爬上了石牆。
自打前些日子偵知聯軍在大量打造飛石車後,吳亙便讓人在林丘和土牆這邊挖了不少的地洞,彼此相連,縱橫交錯。第一波石彈飛來時,大部分士卒都躲到了地下,以避開這天降飛石。
「寨主,怎麼樣。」張武陽灰頭土臉的跑到吳亙身旁。
「開始全面突擊了,果然,他們今天主攻林丘,陸家的人大部分都集中到了林丘東面南面,而古家的人也是圍到了西邊,看樣子是準備棄馬登丘。」吳亙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看了看林丘的方向。
「我要不要帶人上山支援。」張武陽提刀問道。
「不必,正面還有巴家的人,你在這裡看著就行。」吳亙看了一眼北面的耗裡城,相較林丘,那裡平靜了許多,只有巴家和蒼家的人馬在小心翼翼靠攏。
順著吳亙的目光望去,張武陽嗤笑道:「看來他們是想借著巴家的手段,毀掉城牆的根基。寨主勿憂,這兩天審問了幾個巴家的俘虜,他們的手段看起來玄乎,但也有個限制,能改變三尺的地形已是極致,耗裡城的地基足足往下墊了丈餘的石頭,撼不動的。真要有改天換地的本事,巴家恐怕早已取代各家當了領主。」
吳亙點了點頭,「傳令下去,不要吝惜石彈和箭矢,只要敵人進入射程,盡遠射出去。萬一天要下雨,我們這些弓弩的射程恐怕會大打折扣。」
「遵命。」張武陽剛要轉身,就見遠處的聯軍騎兵開始加速,隆隆的馬蹄聲傳來,讓殘破的土牆上灰石簌簌而落。
騎兵所過之處,不時有馬兒身體一歪,摔倒在堅硬的地面上,滑出一道道長長的血跡,這是鐵蒺藜刺中了馬蹄。在高速衝鋒的路上,此時倒地只有死路一條。
得益於這些用生命和血肉鋪就的道路,後面的騎兵踩著袍澤的身體,繼續向前疾馳。眼見著第一波騎兵已經快到林丘腳下,卻是紛紛撲倒。原來在林丘腳下,多了七八道或深或淺的陷馬坑,夾雜有大量的絆馬索。
一時間,聯軍人仰馬翻,前鋒一片混亂。與此同時,林丘頂上,山腰間,巨石後,皆是有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出,無情收割著這些騎兵的性命。
有了停戰的這段間歇,吳亙已經把整個林丘下變成了巨大的迷宮,大洞小洞相套,橫豎相接,貫穿於整個林丘上半部。可以說,如今的林丘就是一個大蟻窩,很多士卒都藏身於洞中。
沒辦法,人太少了,吳亙只能藉助這些手段,讓自己的手下儘量有個掩體,能夠存活下來。
按著吳亙的吩咐,樂希讓手持普通弓弩計程車卒先行射擊,而那些擁有震天弓的則是靜靜待命,畢竟靈石不足,仍
是困擾無畏軍的一大難題。
隨著林丘戰火起,耗裡城全線開始交手,雙方拼命用弓弩相互射擊,無數的箭矢烏壓壓飛起,如同密密麻麻的蚊蚋,倏忽而來,而又轉瞬即逝。靠近耗裡城防線周邊,地面上積攢了密密麻麻的一層羽箭。
有一道道的火箭從聯軍中飛起,掃蕩著林丘邊的絆馬索,陷馬坑,古家的這些人馬開始發威,替自家的人馬掃蕩著前進的障礙。
終於,有騎兵不顧生死,衝到了林丘的腳下,藉著馬的衝勢撲上了林丘,下馬頂著盾牌艱難向上攀爬。
寶象身現四臂,拎著斧錘冷冷看著這些不斷跳躍、試圖避開箭矢的聯軍士卒。
林丘上不多的石頭已經全部被拉上了山頂,既作為飛石車的石彈,也為了防止敵人以石為掩體。
整個林丘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坑窪,這些土坑都很淺,根本容不下一個人藏身,卻是讓上丘的人腳下磕磕絆絆,一不小心就會崴了腳。
樂希重重用木錘砸向一個床弩,四支長有六尺的粗壯木箭飛了出去。這些鑲有鐵尖的木箭足以洞穿士卒的鎧甲,而且勁道十足。常常一支木箭上都會串上三四個士卒,如烤串般滾落下林丘。
林丘腳下,已經積攢了一堆人或馬的屍體,鮮血滲入泥土,被人或馬踐踏,化為沼澤一般的存在。
與此同時,土牆後的軍寨中火星亂舞,古家的戰兵正瘋了般向著營寨中噴吐著火箭。
一些騎兵已經縱馬突入營寨,若不是艾開和池華荷冒死帶人反衝,恐怕營寨已經不保。至於姬代,由於他的手下上次傷亡太多,按著吳亙軍令,他原本可以入耗裡城休整,但此時卻是全身重甲,站在了姬嫣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