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站在他身後、假冒姬夜的那個族人,卻看到他的雙手在微微顫抖,指間有烏血流出,顯然一次將這麼多的人放入大陣,於他而言也是不小的負擔。
眼神所到之處,眾人皆是紛紛避開,只有姬濞一臉興奮,驕傲的看著自家兄長。
見無人再應聲,姬辛緩緩退了兩步,慢慢坐於大輦,手上的血漬不動聲色擦在了羅衾之上。
噗呲,有什麼破裂的聲音從姬辛身上傳來,其人卻是面不改色,任由背上的血落於輦上。幸好玉臺高聳,臺下的家主看不到臺上情形。
享堂中,紅色的光華劇烈變化,四周牆壁咯咯作響,發出瘮人的響聲。這些家主應是被傳去了陣法的某處空間,雖然看不到這些人如何爭鬥,但可以想象,這麼多的高手集聚在一起,戰鬥的餘波還是影響到了此處。
若是直接在城中打鬥,如此威勢,說不得會有多少人死去。
聽著接二連三的響聲,姬辛微微皺眉,斂去笑意,長長嘆了口氣,“諸位,我姬家並不是要將各家趕殺殆盡,只要各位能贊同改制,起碼也是個太守之類的高官,榮華富貴自是少不了的,只要交出軍權即可,為何要刀兵相見呢。
如陸湛之流,悍然興兵作亂,不僅自家身死,連累族人也是遭殃,何苦如此。或許有人還心存僥倖,仗著自家修為和人多,想著逃出此地,我同各位明著說罷,斷無可能。諸位請看。”
說著姬新長袖一拂,在享堂中出現了一副副畫面,只見城中無數的軍卒、百姓,皆是盤坐於一個個的祭臺旁,雙目緊閉,面色痛苦。祭臺上則紅光大作,一道道光柱射向享堂的位置,好似一張綿密的大網。
“血河幻生陣乃是我召勤城中族人一起發動,每一個姬姓人都不吝於自己的精元,以催動大陣。諸位修為再高深,以區區之力,又如何能夠敵得過萬千人的合力,我召勤城各位族人,願為姬家獻出最後一滴血。”姬辛面色有些疲倦,揮手拂去堂中畫面。33
“若贊同改制,領主是不是就可以放我們出去。”遠處,有一名家主出聲詢問。
“不錯,只要同意改制,各位自會安然離開此地,畢竟偌大的鐵手行省,還需要諸位統御庶民。沒有你們,姬家如何能撐得起這麼大的行省。”姬辛身子直起了些,衝著四周拱示意。
“不過,這些日子還請諸位不要離開,外面有陸家兵馬作亂,等平息叛亂後,我自會放諸位回去。今天,我當著先祖的面發誓,若是各位同意改制後仍戕害各家,天必誅殛。”
說到最後一句時,姬辛的聲音陡然提高,聲若炸雷,雙目炯炯正視臺下諸位家主。
這些家主彼此對望一眼,姬辛已是說到如此程度,眼下又無法離開,只得一個個應下,同意此次改制之事。
“好,從今往後,各家與我姬家同為一體,自當同富貴,共進退。”忽然姬辛眉頭一挑,“諸位稍待,陸家等幾個叛逆之賊已經落敗。”
隨著其話音落下,享堂中接二連三有光柱亮起,一個個石像重新現於堂中,身上紋飾斑駁,出現了許多破損。最悽慘的一尊,已是失了半邊身子。
很快,姬家四名鎮撫也是接踵出現,身上血跡斑斑,有對手的,也有自己的。他們腳下,則是方才消失的那些家主。
丘林玄身體已是血肉模糊,頭都陷了下去,看來已經身死。其餘幾人身上也是沾滿血跡,氣息微弱,業已昏迷過去。
“將這些逆賊關押起來,待平亂後再另行處置。”姬辛吩咐了一聲,玉臺旁有十幾名護衛衝上前,將幾名家主拖往門口的偏殿。
在拖動的過程中,這些護衛特意從享堂的中間走過。堂中光潔的地面上,出現了一條條長長的血跡。
“諸位,還有一事,既然諸愛卿業已同意改制,還請署上你們的名姓。長史,將詔書取出。”長史取出一摞金帛,每張金帛都配有一支玉筆。
姬辛拿過一張金帛,細細撫了撫帛面,“除了此詔書,還請各位家主交出自己的私印作為信物,我遣人去各家宣詔,免得有人誤判,徒害了卿卿性命。”
說著手指一彈,這些金帛如蝶般飛向各個家主,連姬濞也有一張。
這些家主開啟詔書,上面寫著自家同意改制歸姬,要求交出族兵,不得違逆等等,最後則是要署上自己的名字。
與其他家主猶豫不決不同,姬濞看都沒看,就寫上了自己的名字。這玉筆一碰上金帛,堅硬的帛面上就出現了字跡,倒也避免瞭如姬濞這樣沒修為人署名的難題。
將自己的私印放在金帛上,姬濞雙手捧帛,雙膝跪倒,恭敬舉過頭頂。
姬辛微微一笑,手一伸,金帛回到了自己手中。有了姬濞帶頭,後面的家主也是亦步亦趨,各自署上了自己名字。
“好,諸位愛卿今日從龍之功,姬辛斷不敢忘。這幾日,你我君臣就在此處安心修行,靜待外面兒郎誅逆。”姬辛仰頭大笑,忽然看到前排的姬濞,“倒是忘了皇弟不能修行,罷了,你且出來吧。”
隨著話音落下,姬濞身邊的紅色光罩驟然消失。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