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餘人行走於連綿的草原上,四周風光旖旎,吳亙的心情卻沒有好轉多少。
這一路上,姬家的人若有若無與無畏軍保持著距離,甚至連吃飯也要分開。就是在同一條河取水,只要無畏軍取過的河段,姬家的人都要往上游再走上一截才肯喝水。
無畏軍上下對此都有些不滿,但在薛信等人的壓制下,雙方終是沒有爆發大的衝突。
不過這事也在吳亙心中埋下了一層陰霾,由小而見大,從這些人對無畏軍的態度可以看出,等到了寒陸城,恐怕還會有更多的周折。
這一日,一行人來到一片水草茂盛的沼澤地。四下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水窪,人或馬若是不小心掉入其中,纏繞的水草和粘稠的淤泥會讓一切活物化為它們的一分子。
沼澤中,只有中間一條幹硬的道路可以通行,這也是不知吞噬了多少***的性命後才踏出的安全通道。
路兩側片片碧水幽幽,不知名的野花點綴於其間,看起來景緻怡人,只有泥沼中不時露出的白骨,提醒著這片沼澤的兇險。
吳亙與姬楠並排行於路上,二人的馬頭好巧不巧正處於一條線上。身後跟著無畏軍和姬家的人,這兩路人馬排成兩條線,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原本姬家的這些軍卒緊緊跟在姬楠後面,佔據了整個道路,在薛信等人有意無意的碰撞下,就成了當下如此模樣。
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一路之上,姬楠雖然對吳亙始終保持了恭敬,但舉手抬足間的傲意和矜持任誰也能看得出來。
噓,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自家手下,吳亙長出了一口氣,舒緩了一下暴戾的心情。若不是想著無畏軍能在姬家地盤上過活,自己早把姬楠那顆豬頭按到臭水裡,還要踩上兩腳。
前方的路上出現了一個土坡,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正要緩步上坡,路旁的水潭裡忽然蕩起了一圈漣漪,吳亙不由一愣,手一抬,身後的無畏軍迅速停下了步子。
姬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往前走了幾步方勒住了馬,「吳公子,可是有事。」
「你不覺得沼澤在動嗎。」吳亙指著旁邊的水潭,潭水中出現了一圈圈的波紋,漸成碎粼。
姬楠眉頭一皺,「吳公子,可能只是我們馬隊的腳步震動所致,無需如此緊張,還是趕路要緊。」
吳亙如看白痴一樣瞟了對方一眼,走了這麼長的路了,也未出現如此情形,還馬隊的動靜,這姬夜手下是無人了嗎,派出這麼個玩意。
理都不理姬楠,吳亙雙腿一夾身下的馬兒,向著高坡疾馳而去。
身後的薛信看了姬楠一眼,亦是緊緊跟上。
等到了高坡上,吳亙的臉色驟變。前方的路上出現了近百頭的夔牛。這些夔牛身高丈餘,頭生彎角,身上長著厚密的粗毛,不知何故正沿路向著這邊狂奔。
吳亙等人身下的戰馬與其相比,就如幼童見著大人一般。
姬楠此時也趕了過來,等看到氣勢洶洶、佔據了整個路面的夔牛,不禁臉色嚇得發白,戰慄道:「吳公子,咱趕緊掉頭逃吧,這麼多的夔牛,這要衝上來還不得把我們都給踩成爛泥。」說著不等吳亙回答就要掉頭。
「不能逃。」
「不能掉頭。」
吳亙和薛信同時怒吼道,這麼高大的夔牛,自己的馬兒如何能跑得過。而且所有的獵人都知道,夔牛耐力極強,還有個怪癖,只要前面有活物奔跑,就會死死盯著不放,不把對方掀翻決不罷休。.
在草原上,遇到這成群的夔牛,要麼跑過它,要麼只能往高處跑。因為夔牛雖然奔跑迅速,但卻不擅於攀爬。
「那怎麼辦。」姬楠的聲音明
顯有些發顫,他自小生長於寒陸城,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
「據坡防守。」吳亙大吼道,一揮手,薛信已經跑下坡招呼無畏軍準備結陣。
「吳公子,這如何能防得住,還是趕緊逃命要緊。」姬楠有些著急,率先撥馬掉頭。隨著他這一舉動,身後的姬家士卒也是紛紛掉頭,試圖向著來處逃命。
無畏軍向前,姬家人向後,彼此攪合在一起。如此一來,狹窄的路上頓時混亂起來。
「都不準退。」吳亙暴喝一聲,斷刀已然出鞘,向著身旁的沼澤斬去。一道渾濁的浪頭飛起,紛紛揚揚落在眾人的頭上,「誰敢亂動,我第一個斬了他。無畏軍,出刀,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一片刀與鞘的摩擦聲後,所有的無畏軍都拔出了彎刀,放下了面甲,惡狠狠盯著身側的姬家士卒。寨主已經下令,只要對方敢於違命,這些人就會毫不猶豫將手中的彎刀揮向姬家人的脖子。
「吳亙,你想幹什麼,想造反嗎,這裡是鐵手行省,是姬家的天下,你可想清楚了。」姬楠聲色俱厲,怒目吳亙。
「想你個熊,小白臉。」身旁伸過一隻巨掌,程節直接把姬楠拎了過去,橫放在自己馬上,巨斧壓住其後脖,「我家寨主說話,也輪得上你插嘴,再多說一句,把你天靈蓋摘了當碗使。」
姬楠一時有些發懵,他不是沒有修為,只是沒有想到真有人敢對他出手,加上在寒陸城甚少與人交手,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程節給當場生擒。
吳亙讚許的點了點頭,衝著坡下喊道,「將他們的盾牌取來,就在坡上結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