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禛等了一會,出班肅聲道:“臣願往!”
出乎所有人意料,第一個跳出來反駁的竟然是石頒。
石頒著急了。
若是讓褚禛去了廣南,不管成功還是失敗,於他都是弊大於利。
褚禛成功,待他歸朝勢必聲望達至頂峰,再無人可以阻攔他升任樞密使一職;褚禛失敗,這個可能性並非沒有,畢竟年齡大了,戰場之事,誰也說不準,屆時不僅廣南西路,估計東路也保不住,或許湘北也要受交趾威脅。他留守京城,又如何收拾這個爛攤子!
還有一點,雖然兩人勢同水火,可沒有褚禛在朝他也沒有把握能一個人扛得住田太后。
“此事萬萬不可!”石頒急道,“樞密院人手本就不足,若是褚平章再往廣南,誰能坐鎮京華?”他語帶隱射,“交趾出事之前,可是誰也沒料到這一廂會落到如此地步。”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任由交趾肆虐中國?!
田太后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有好事,人人都搶著,如今為國出力,一個兩個都似縮頭烏龜!
在她罵出來之前,石頒又道:“臣保舉一人。”
節度使沈宣刺道:“先前劉彝也是參政舉薦。”
石頒沒有理會他,而是沉聲道:“若論熟悉南邊風土,精於戰事,又能坐鎮中軍者,除了褚平章,還有一人。”
殿中諸人都望向了他。
“臣保舉護國公周嚴。”石頒朗聲道,“護國公前往戍北接替之前曾在廣南軍中任過多職,太后已宣其詣闕,其人軍政精熟,乃是朝中屈一指的將才,得其赴廣南,交趾可平!”
護國公府內,周秦緊緊握著趙老夫人的手,咬著牙道:“哥哥吉人天相……”
趙老夫人面無血色,心跳得一時快一時慢,她深深吸了口氣,反握住孫女的手,道:“彆著急,我也不急,此事來得蹊蹺,尚不知是否有隱情,等你叔叔回了家……”
周秦心中早已如同一團亂麻。
哥哥沒有死在金水河邊,如今卻在灕江邊上失蹤了。
這難道是天定?
她看著趙老夫人蒼白的臉,憂慮更是湧了上來。
上輩子祖母知道哥哥身亡的訊息,當夜就中了風,無論如何此次也不能讓她重蹈覆轍。
不能讓她再想著這些事情,得讓她有東西幹才成!
剎那間,周秦就拿定了主意。
她抬起頭,低聲道:“祖母,等叔叔回了北地,咱們去潭州吧。”
趙老夫人還有些恍惚,聽了她這話,半晌才反應過來。
周秦接著道:“咱們在京中於事無補,不如先去潭州,官兵查不到訊息,可我們府上不是有許多祖父與爹爹從前麾下的斥候精兵嗎?那些叔叔伯伯雖然身子不似常人健全,卻是不礙事的,他們能力比起如今廣南西路那群弱兵,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廣南的兵查不到,卻不代表咱們家查不到。我們先去潭州,如果戰事稍歇,就轉去永州,再轉廣州,索性咱們家在這幾個地方都有生意,也不愁沒有落腳點。”
趙老夫人眼睛一亮。
她把張璧家的招呼了進來,囑咐道:“把府裡南方諸路的點清出來給我,要快!”又轉頭去問孟嬤嬤,“大郎幾時回家?”
又吩咐人打點外出的行李。
趙老夫人了話,府裡立刻就動了起來,上上下下有了事情忙活,倒比方才知道周延之訊息的時候那等駭人的凝重要令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