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起桂州土儀,人人都雀躍起來了,這個說要桂花露,那個說要幹桂圓,沒有一個把廣南的戰事當回事。
周秦也不多說,笑著與眾人別過了,又單獨拉過何蘇玉,道:“你在家不要亂來,惹出事情,又要捱罵。”
何蘇玉嘟了嘴,“我怎麼又惹事了?”
“上回銀子的事情還要我再說一遍?”周秦無奈地看了何蘇玉一眼,“你自己的性子自己知道,哪天得了場大教訓你才知道錯……”
何蘇玉撒著嬌,“誰捨得教訓我呀。”她想了一會兒,有些憂慮地把著周秦的胳膊,“憲姑,你路上小心點,聽說廣南悶熱極了,又多蛇蟲鼠蟻的,還有什麼五毒教,你帶著老祖母趕路,可要注意身體。”
周秦被她這話驚得差點一個趔趄,罵道:“你又去哪裡看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話本,那些個窮書生五毒六毒寫著玩混口飯吃,給外頭人看了打發時間而已,你湊什麼熱鬧!”
何蘇玉癟了癟嘴,“猶龍居士不是胡寫的,他胸中有大丘壑,大哥都說他寫的東西……”她正想要反駁,看了周秦的表情不對,忙低下頭不說話了。
周秦急著出發,也沒時間仔細盤問,她才賞了何蘇玉一個白眼,吉時已到,那邊催著上車了。
京城至潭州相距千里,護國公府陸路轉水路,又再轉陸路,雖然正值夏日,可趙老夫人擔心兒子與孫子,硬撐著往潭州趕。周秦知道此時勸慰無用,說不定還讓祖母想得更多,乾脆也不攔著了,只得吩咐從人儘量打點得周到一些。
一家人輕車上路,行李押後,只大半個月就到了潭州城。
趙老夫人心中掛著事情,這一路都沒怎麼吃睡好,到了地方,終於撐不住去睡了。周秦卻睡不著,差人去打聽廣南情況。
潭州是大州,可距離京城路途遙遠,邸報發過來都已經是半個月前的訊息了,好在離廣南近,許多訊息都能民間口口相傳。
護國公府在潭州設有一家馬行,掌櫃的聽說主人家到了,早早就打點好了一應接待,此刻在外頭候著,周秦一叫,他就進來了。
掌櫃先拜了一拜,見過禮,道:“姑娘先放心,也請讓老夫人放寬心,邕州城如今只是被圍,尚未失陷,這乃是原桂州知州劉彝謊報兵情,如今劉彝已被停職待審,桂州雖是被圍,咱們國公爺已經帶了兵去,算算時日,也就這兩天就能有音訊了。”
他把這一段時間蒐集到的廣南戰情細細同周秦稟報了,又道:“等國公爺解了桂州城之圍,想來就能見到少爺了。”
周秦鬆了口氣,當晚就將情況轉述給了趙老夫人,兩人決定先在潭州等回信,一旦廣南安定下來,就去桂州找周嚴與周延之。
與大家想象的不一樣,此刻的周延之並非被困在桂州城內,而是半跪在一處村落外的地上嘔吐。
他好不容易吐乾淨了肚子裡的東西,抬起頭,幾步遠的地方躺著不知道是誰的半截手臂,碎肉夾雜著血跡,引來了一堆蚊蟲,螞蟻密密麻麻地聚在碎肉上,看得他身體發麻。
周延之嗓子一癢,噁心感又湧了上來,只是胃裡早已吐得乾淨,此刻只得乾嘔。
周圍的兵士訓練有素地將滿地的屍首拖到一起,見他這幅模樣,好心的搭了一句,“第一次見這場面吧?過一段就習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