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架了一臺小几子,上邊擺著一盤玉板鮮鮓,一盤排蒸荔枝腰子,一隻蓮花鴨,又有一碟貢橘,一碟子綿棖金桔,都是監造這燈會及棚子的軍器監的人孝敬的。
田儲沒有動那些吃的,只是端著茶杯,偶爾喝一口茶。
他手下的禁衛將手裡的匣子擺了上炕,把裡面兩件玩具拿了出來,放在田儲面前,有些好奇地問道:“大人,我沒看出有什麼特別,不過就是兩件小東西,比起外面的自然是做得精細些,卻也算不得什麼。”
田儲笑罵道:“滾你的,就你知道。”一邊把手上的茶杯塞到了對方手裡。
禁衛笑嘻嘻地將茶杯接到手上,“哎喲,還是龍泉窯的翠青瓷,這幫兔崽子真捨得下本,怎麼我來的時候就沒這種待遇。”他說著,就著殘茶喝了一口,搖頭晃腦地仔細品了品,道:“嘖,還捨得下楓露茶,也不知道從哪裡搜刮來的。”
田儲沒有理他,而是拿起炕上的娃娃,仔細摩挲了一番,想了想,吩咐道:“去打盆熱水來。”
沒多久熱水便提了回來,田儲將娃娃與玻璃圓燈放入了水中,又隨手撕了一塊布帛,拿在手上。
過了一刻鐘,盆裡的兩件東西都沒什麼反應,只是那玻璃圓燈映在燈光下,看起來更是晶瑩剔透,婉轉流光。
禁衛湊上前來,若有所思地小聲道:“原來這東西這般用啊。”
田儲瞪了他一眼。
禁衛訕訕地笑了笑,忙退了回去。
待到水的溫度稍微低了一些,田儲拿起手中的布帛,對著兩件東西一一小心擦拭,過了半晌,也沒看出有些什麼異常來。
他將手擦拭乾,重新靠回了牆上。
那禁衛倒了水,也蹭到了炕上,涎著臉道:“都尉,不如把這東西給我吧。”
田儲瞥了他一眼,“你用來作甚?”
禁衛摸了摸頭,呵呵地笑。
田儲把剛剛擦完手的布帛摔到了他身上,“滾,再讓我知道你跑去小甜水巷,韓勝你就給我圍著校場跑二十圈!”
被稱為韓勝的禁衛紅了紅臉,有些不好意思地半坐在炕上,壓低了聲音道:“大人,我一個月才去一次定芳樓,又不是什麼不乾淨的地方,那是酒樓,別人賣藝不賣身。”
可惜這棚子是草木搭成,窗戶只糊了薄薄一層宣紙,他話剛落音,窗外就有人嘲笑道:“都尉,別聽這小子胡咧咧,他光是這上半旬就去了至少有三五次,昨兒還在跟我們說那花魁小娘子對他有意思。”
田儲似笑非笑地瞄了韓勝一眼,“還有這碼事?晚上我回去跟你爹說說?”
那韓勝連忙擺了擺手,“罷了,這東西我也不要了,我去瞅瞅看宣德樓上邊什麼情況了。”一面說著,像是後面有狗追著咬他一般跑了出去。
留在內室的田儲則斂起了笑容,他伸手拿過放在小几對角處的油燈,將泥塑娃娃及玻璃用筷子夾起來,放在火苗處烘烤,過了又有片刻功夫,兩件東西都沒有反應。
他思忖了片刻,對著窗外喊道:“楊清。”
一名高大的禁衛應聲掀開草草掩著的簾子走了進來,“都尉有什麼吩咐?”
田儲對著他比劃了大小,“給我找個兜袋子來。”
過了小一刻鐘,楊清帶著一個素布袋子進來,有些忐忑地道:“有些倉促,只找到這個了。”
田儲將那兩件玩具扔進了布袋子裡遞給了楊清,道:“砸碎了。”
楊清愣了一下,隨即毫不猶豫地將布袋子用力摜到了地上。他聽到袋中啪啦幾聲脆響,便提了提來,雙手呈給了田儲。
田儲將布袋開啟,失望地發現裡面只是幾塊普通的碎瓷片與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