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電話打完,鍾程完全猜不透黎墨是怎麼想的,他衣領內側裝著竊.聽器,因為擔心被看出來,所以沒戴耳麥,也就是說,蘇言溪能聽見他的聲音,但他聽不見蘇言溪的,而為了保險起見,從此刻開始,他和蘇言溪暫不用手機聯絡。
接下來,鍾程只能靠自己了。
六點十五分,黎墨到了,一身西裝革履,背頭梳得一絲不苟,走路不快不慢,,一字唇緊密,雙眼盯著鍾程所在的方向,整個人透出一股自信冷靜的氣質。
“你和昨天不一樣了。”黎墨坐下之後道,“我更喜歡你昨天的模樣。”
鍾程聽出黎墨在嘲諷他,這一句話就差點讓鍾程冒火,但他忍住了,他一隻手放在桌下,捏著大腿上的肉,用疼痛提醒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控制住情緒。
“別說廢話了。”鍾程決定拋棄想好的話術,簡單粗暴地來,連開場白都省了,直接掏出一個透明塑膠袋,拍在桌上,“這東西你認識吧?”
黎墨身子前傾,好奇地朝塑膠袋望去。
鍾程的雙眼就像長在黎墨臉上一樣,死死盯著他的表情變化。
黎墨雙眼微微眯起:“這是什麼東西?”
鍾程將小塑膠袋撕開,把裡面的硬質卡片放在桌上,用食指按住一個邊角,往前推了推。
黎墨的眉角突然跳動了一下,接著抬起右手,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臉頰,他的瞳孔很明顯地放大,但很快緊縮起來。
這些細微表情,全被鍾程一一記下。
鍾程一邊緊盯黎墨的臉,一邊將卡片翻了過來。
卡片背面,有一串手寫的座機號碼。
“這個號碼,熟悉吧?”鍾程一字一句地道,“是德瑞酒店的電話。”
黎墨的身子忽然後仰,像要避開什麼,在這一瞬間,鍾程能明顯感覺到黎墨的情緒出現了變化,他的身體繃緊了,眉頭也凝了起來。
但很快,黎墨深吸一口氣,身體放鬆,嘴角緩緩露出一抹笑容。
黎墨很少笑,有時心中越緊張,越需要用笑容來掩飾。
“酒店的小卡片?”黎墨笑著道,“這東西我不需要,你應該很需要。”
“這是我在鍾穎住處找到的。”鍾程緊盯黎墨的雙眼,“這串號碼是她寫上去的。”
“然後呢?”黎墨背靠椅子,環抱雙臂,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鍾程。
“哼!”鍾程原本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黎墨的,現在忽然有了底氣,他提高音量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做的那些事,早晚會人盡皆知,咱們走著瞧。”
說罷,不待黎墨回應,起身走了出去。在原計劃中,他是要讓黎墨先走的,但他忽然改了主意,覺得這樣一走了之,顯得更有氣勢,像還有其他底牌一樣,讓黎墨琢磨不透,這也正應了蘇言溪的策略主旨,反其道而行之。
“咖啡錢我已經付了。”鍾程走到一半,忽然回頭,黎墨正盯著他。
黎墨的嘴角動了一下,似要開口,但最終沒說出話。
鍾程大跨步走了出去,他覺得在剛才的對話中,他在氣勢上是沒輸的。
出門之後,依計劃行事,他坐車徑直去了妹妹在南山小區的住處。
今天,是物業通知搬家的最後一天,已經延期了五天。
咖啡廳內,黎墨點了一杯咖啡,慢悠悠地喝著。
一杯咖啡喝完,他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有一條小蟲子。”黎墨語氣沉著,隔著咖啡廳玻璃牆,望了一眼公司大樓,“不,也許是兩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