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徐若彤吊死在自家浴室。
繩索穿過通風柵欄,懸與浴池正上方,徐若彤穿一襲紅衣,手纏紅繩,腳蹬紅鞋,浴池內放滿一缸清水,清水之底,壓著一塊方方正正的石頭,拳頭大小。
徐若彤的死亡現場照不知怎麼洩露了出去,一篇名為‘有料訪談殺人始末’的文章迅速被頂上熱搜,文章內貼出了徐若彤的死亡照,以昨晚那一期訪談節目為背景,直指‘殺人兇手’就是蘇言溪,正是蘇言溪的那幾個問題刺激了徐若彤,才讓徐若彤以這種報復性的方式自殺,是想死後化為厲鬼。
正因此,警方才找蘇言溪瞭解情況。
“今天零點到早上六點你在哪?”警察問。
“在家睡覺。”蘇言溪摸了一下左手中指。
“有人能證明嗎?”
“沒有,家裡只有我一個人。”蘇言溪將雙手背在身後。
蘇言溪將訪談事件的原委說了一遍,警察聽完,提醒蘇言溪,讓她這幾天謹言慎行,保護好個人隱私,等待案情通告。此時的蘇言溪並未真正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她只是很驚訝,昨天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死就死了,還死的這麼邪乎。
送走警察,蘇言溪立刻趕往公司,路上將那篇文章讀了幾遍,讀出了濃濃的汙衊味道,文章中的‘蘇某某’顯然是指她,還貼出了一張她的西裝職場照,不過臉上打了碼。她掃了一眼底下的高贊評論。
“凌晨三點鬼門開。鬼怕紅,穿紅衣紅鞋表示連鬼都不怕,是厲鬼。手腕紅繩為栓一口氣,腳下清水用來淨魂,那一塊方石是壓住通往黃泉之路的入口。她這是不想還魂超生,想化作厲鬼留在人間,可怕可怕!”
“昨晚那期訪談節目我看了,那個主持人明顯就是奔著刺激女嘉賓去的,全程咄咄逼人,逼的女嘉賓現場發飆,換我也忍不了!女嘉賓肯定是看了節目,覺得自己出大丑了,無法忍受才自殺的,那個主持人太可惡了,殺人不用刀啊!”
簡直是信口開河,毫無根據!
蘇言溪匆匆來到公司,感受到的氛圍並非緊張不安,反而瀰漫著一股興奮,其他部門的同事望向她的目光有些複雜,讓她琢磨不透。她找到製作人老鄧,問節目為何沒剪就提前上線了,老鄧說是上面的安排。她又問那篇文章是怎麼回事,老鄧表示不知,但緊接著透漏,這未嘗不是件好事,讓她去看看節目資料。
蘇言溪看了資料,昨晚那期訪談節目的播放量是往期的五倍。
“三個小時,漲了五倍。”老鄧的國字臉上露出笑容,眼睛眯成一條縫,“還不止這個呢——”老鄧左右環顧一眼,湊近蘇言溪,笑嘻嘻地說,“平臺登入使用者,破了本月新高,要知道這才上午。”
“什麼意思?”蘇言溪聞到老鄧身上有一股香味,心想難道他噴香水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老鄧環抱雙臂,神秘地笑著,“你有福了。”
“我被當成殺人兇手了,還有福?”蘇言溪反問一聲,用語氣表達不滿。
“網上的東西,別太較真,較真你就輸了,要看核心。”老鄧收斂笑容,“這可不是我說的,是新來的營銷總監說的。”
“他們都把我的照片貼出來了,我能不較真?”蘇言溪不敢苟同,“那篇文章這麼快被頂上熱搜,沒有推手我是不信的,是不是你找的人?”
“我哪有那能耐。”老鄧敲了下桌面,換了種語氣,“再說了,我敢嗎?”
蘇言溪和老鄧不甚熟悉,只知道他是老員工,在平臺幹了很多年,無功無過,訪談節目就是他做的,前幾年還行,這幾年每況愈下,資金漸少,明星不來,幾乎可有可無。平臺亟待最佳化組織結構,據傳,下一批裁員名單中,就有他。
相比資料暴漲,蘇言溪更想知道那篇文章是誰寫的。她從網上一番查詢,並未查到文章出處,源頭之後還有源頭,顯然發文人不想被輕易查出。蘇言溪打電話給媒體朋友,讓其從圈內問問,她已經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你的咖啡。”一個聲音響在身後。
蘇言溪回頭,看見一名青年男子站在不遠處,西裝筆挺,留著背頭,一字唇緊抿,手裡端著兩杯咖啡,男子直視著蘇言溪,目光中閃過一絲銳利。
“樊總說你有喝咖啡的習慣,讓我給你帶一杯。”男子音量不大,但字句清晰,聲音略帶沙啞,配上他的一字唇,給人以沉著冷靜之感。
“你是?”聽到樊總,蘇言溪順手將咖啡接了過來,樊總是平臺副總,也是蘇言溪的導師,是她入行的領路人。
“黎墨。”男子指了指胸前的工牌,名字上方有四個小字:營銷總監。
蘇言溪記得老鄧提過一位新來的營銷總監,她微微點頭,露出一抹笑容。
“那篇文章是我寫的。”黎墨說。
“什麼文章?”蘇言溪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