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二人走出荒宅,李安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院中一臉苦逼的四哥。
“二叔真的不管他們了嗎?”
杜遠輕笑一聲,道:“放心吧,他們這些小人物,上面的人還沒放在眼中。這種事在衙門裡都是潛規則,上面的人都心裡有數。
相比於咱們那三位大老爺,咱們這點小錢,人家根本就看不上。”
李安放下了心,隨後又疑惑的問道:“既然如此,那您為什麼又把錢退了回去?”
杜遠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李安,認真的教導道:“有些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隨後努了努嘴,示意李安看那些捕快衙役。
“這些人,別看平日裡挺老實挺聽我話的,但你信不信,一旦上頭有人查貪汙這件事,這幫傢伙絕對會第一時間出賣我,把我給弄倒,頂替我的位置。”
“安兒…”
二叔杜遠聲音放低,手攬住李安肩膀嚴肅道:“你要記住,在官場沒有絕對的信任,哪怕小四是我的徒弟,面對絕對誘惑的時候,也會背叛我。”
走到小巷口,杜遠整理了一下李安身上的衙役服。
“以後如果我沒有在衙門,遇到了事情,不管對方關係有多好,都不要跟對方掏心掏肺。”
“還有昨天那種情況,也就是我,如果換一個人是頭,這樣分錢看似他拿了大頭,但他心裡絕對不會舒服。”
李安默默的低下了頭。
杜遠見此嘆了口氣,本不想說些重話,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
他已經收到了一位長輩的訊息,過段時間自己可能要調離。
如果現在不教導好李安,將來自己離開了衙門,李安就要吃無數苦頭了。
為了不讓自己這個侄兒,未來的女婿吃虧,杜遠只能硬著心腸嚴厲道:
“安兒,你…越界了。”
“雖然你是我這個總捕頭的侄兒,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一些事情不和你計較。”
“但他們會將此事記在心中,有我在,他們不會說什麼做什麼。可一旦我離開了衙門,等將來新的總捕頭上任,為了巴結新的捕頭,第一個受排擠受打壓的人,就是你。”
伸手將李安低下來的頭扶正,杜遠看著李安的雙眼,認真道:“江湖有句話說得好,出來混,遲早會還的。無論入了哪一行,哪怕你再有關係,也要遵守裡面的規矩,不遵守規矩的人,一旦背後的靠山倒臺,那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躺在家中的床上,李安手中把玩著元寶,回想著今天二叔杜遠和他說的話。
想想昨天晚上收錢的經過,以及自己私做主張把錢分了,李安覺得自己確實有些逾越了。
現在自己身處在官場,可不是在以前的小工地了。
那種仗著自己有關係,就無所顧忌的思想,可要改改了。
在工地中關係倒臺了,頂多是被掃地出門,大不了重新找個工地,重新上班。
可在官場,一旦失敗了,就是身死流放的下場,甚至嚴重一點,滿門抄斬都有可能。
“官場行路如在刀鋒上跳舞,事事都要小心呀!”
想了許久,李安嘆了口氣,將元寶揣入了懷中,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開始呼呼大睡。
其實他更想去瀟灑一番。
但涼亭中,一名一直在磨劍的少女,打消了他這個想法。
轉眼到了黃昏。
李安揉揉眼角的眼屎,開啟了房門。
昏黃的夕陽,灑落在寧靜的小院中,緩緩的微風吹過精心照料的花圃,帶來了一陣陣鮮花芳草的清香。
黃昏、落日、寧靜、微風。
不知為何,如此美的場景,不但沒有給李安帶來心情舒暢,反讓他內心有一種寂寞孤獨,彷彿在這一刻被全世界拋棄。
“傻站著幹嘛,還不閃開,不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