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雷聲陣陣,刀意斬開厚重的雲層,向著更高的天空而去。
一時間圍觀的眾人鴉雀無聲,連雲中的雷聲彷彿也停息下來。
被青冥刀意對半劈開的雲層中灑下一束束金色的陽光,柳山林在陽光中彷彿成為了至強的存在。
過了一會兒,人群中爆發出激烈的議論聲,被劈開的雲層也重新合攏,上天彷彿被柳山林的這一斬激怒了,雷聲轟鳴,在雲中醞釀著更加強大的最後一擊。
柳山林雙腳深深陷入地面,他雙手杵在刀柄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體內的靈魂霧氣消耗大半,全身麻痺疼痛,青衣被雷劫餘威撕地破破爛爛的。
柳山林抬頭看看頭頂上蓄勢的雷劫,低頭拔出雙腳,後退一步盤腿坐下。他必須儘快彌補身上的消耗,以此面對這最後一道雷劫。
劍王侯的氣韻光柱依然充沛濃郁,柳山林體內的靈魂霧氣消耗在快速補充,他運轉靈魂霧氣修復著被雷電之力淬鍊的各個經脈竅穴。
他想起青冥前輩挺直的身軀與堅毅中帶有些許慈祥的臉,心中湧起的悲傷越加濃郁。
他站起身後重重跪下,拳意與刀氣如波濤般洶湧而出,他向著天空磕了三個頭,隨後低頭,雙手交疊舉過頭頂,輕聲道:“師傅一路走好......”
眾人不解,以為柳山林在向天空祈禱求饒,紛紛大笑起來。
只有柳山林自己清楚,他並不是在乞求上天,他是在跪拜授予自己拳招與刀術的師傅。
跪拜完成後,柳山林站起身,視線掃過一圈大笑的眾人,便抬頭看向天空。
他杵刀而立,周身被濃郁霸道的刀意所籠罩,青衣在靈魂霧氣的修補之下已經修復。他抬頭時鮮明的輪廓像是刀刃,下巴處已經開始冒出些青色的鬍鬚。
世人皆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腦海遼闊沒有邊際,因此每個人都會有千奇百怪的想法,而這些想法又推動驅使著他們在日後的歲月中成為某一種人。
柳山林在看到周圍人的表情與姿態後,從沒有覺得人間如此醜惡與不堪。
他知道有美好留存,但總要廢一番功夫,從骯髒的散發出惡臭的腐葉中挖掘。
水深火熱形容的不是如今的世道,而是是活在當下的他們。
柳山林閉上眼睛,感受著狂風吹來的泥土與草木的氣息,嘴角微微上翹。
你對他們很失望是嗎?
你並不想成為他們一樣的世人是嗎?
你並不想與他們有一絲的牽連是嗎?
你想跳脫開人間,尋得一處瀟灑肆意的地方是嗎?
一個聲音從柳山林的心底響起,像是暗夜的魅語又像是晾曬在日光下慵懶的疑問。
就像劍王侯所言,何必囚於人間,你應當獨自登高,站在人間山巔,到時世人不就猶如螻蟻誰敢言那不忠之語。
連劍王侯的劍道氣韻都留給了你,你的前路豈不是一片光明嘛。
世人根本不值得你與其牽扯,入雲城修得長生才是證明你活在這世間的意義。
接受我,接受我所說的,你便能夠得到劍王侯的劍道氣韻。
柳山林面露痛苦之色,接連天地的光柱中蘊含的劍道氣韻變得更加凌厲霸道。
他想起至今依然面容模糊的爹孃,想起柳跡柳月亭,想起柳叔柳姨,想起白風,想起呂墨清墨冉,想起納蘭箐和納蘭幽竹,想起青冥前輩,想起陳風清,想起柳雲行,想起隱於木閣的劍修蕭北斗,想起劍王侯,想起幽冥獨角駒王所化的婦人,想起桃若,想起淡紫色長裙面容清冷的韓清夢......
一個個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孔在柳山林的腦海中一一閃過,他看著這些面孔清晰或是模糊的輪廓,心裡漸漸湧起陣陣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