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妹,你變了。”許景晟一臉陌生地望著許景洛。
八年前,他離京時她十四歲,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彼時的她溫柔乖巧,兄妹感情深厚,事事都聽他這個兄長的,對他言聽計從無比尊重。
不曾想,如今竟然敢擋在他的面前,毫不退縮,這令許景晟即吃驚又惱怒。
許景洛原本就不是原主,與許景晟的兄妹感情要說有多深是不可能的,記憶中,許景晟敢做敢當有責任心,故而她才會尊重他,視他如真正的家人。
可如今,許景晟光聽許萬鈞的一面之詞,完全不肯相信真相,那麼她也沒必要和他客氣了。
“不錯,我的確變了。”
許景洛彎腰撩起褲腿,把綁在每條腿上的五個沙袋一一解開,邊解邊不急不緩開口。
“在許萬鈞將我趕到莊上、明知我病入膏肓無錢醫治卻眼睜睜看著我去死時,我就變了。”
“在許萬鈞明知南周要亡國、卻對母親隱瞞此事,企圖撇下母親和景安景菱逃亡時,我就變了。”
“在許萬鈞許景婷勾結北梁曹都尉、把我們引入有大蟲出沒的山隘置我們於死地時,我就變了。”
“死裡逃生那麼多次,我明白了一件事,人只能靠自己。”
說到這裡,她腿上的十個沙袋已經全部解了下來,堆在一旁至少二三十斤,這一幕讓許景晟感到無比震驚。
他離家時那個嬌嬌弱弱的千金大小姐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讓她變得如此堅毅?
在腿上綁這麼重的沙袋別說她一個柔弱姑娘,就是他這樣的大男人都是艱難的一件事。
難不成真如她所說,父親當真幹出這那麼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爹,大妹妹所言可是當真?”許景晟有些動搖地望向許萬鈞。
許萬鈞眼神閃爍了一下,忙掩飾住,抹著老淚痛心疾首道:
“景晟啊,這個逆女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可是一流,若連你都被她給忽悠了爹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別的不說,身為南周亡國奴哪來的能力勾結北梁曹都尉?這不是瞎說八道嗎!”
許萬鈞到底為官多年,巧言善辯,此話一出便讓許景晟再次信了他,對許景洛所言產生了懷疑。
許景洛倒無所謂,她清楚許景晟的性子。
許景晟少年時便入了軍營,而軍營漢子有個統一的特點,簡單磊落沒那麼多的彎彎繞繞。
何況許景晟離京時章氏對許萬鈞還一往情深,維持著恩愛的假象,故而被許萬鈞這種奸詐之人忽悠是極為容易的事,她不怪他。
“兄長,今日之事三言兩語恐怕是說不清楚了。”許景洛邊活動手腳邊道:“我說了,人只能靠自己,兄長若打贏了我那便把母親帶走吧,反之便把母親交給我。”
許景晟聽到這個提議再次愣怔住了,望著眼前身形瘦削但眸光堅定的女子,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那個柔弱溫順的妹妹。
轉念一想,大妹妹在七年前便去了鄉下,在鄉下習了些拳腳功夫也沒什麼可稀奇的。
不過想打贏他?挺有信心啊!
許萬鈞見許景洛提了這麼愚蠢一個建議,樂壞了,生怕許景晟不答應,忙上前鼓動。
“景晟啊,這逆女與人動手腳慣了,你今日便好好收拾一下她,讓她也好有點自知之明。”
許景晟倒想看看,這個瞧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妹妹都學到了些什麼本事,鬆開章氏的手活動起了手腳。
“倒希望你那幾十斤的沙袋沒白練。”
雖然是在夜裡,不過街上行人頗多,見這邊兄妹倆擺出決鬥的架勢,大家都圍過來瞧熱鬧。
“準備好了嗎?大妹妹。”
敢用這樣的方式解決此事,他都不由尊重起了這位透著陌生的大妹妹,頓了頓,補充了一句。